第60章(2 / 2)
“小屁孩,逞个屁的能!”沐小狸扔掉匕首,还是包扎工作。
旁边四人面面相觑,心道:盟主,您老更小吧!而且,不带这样吓唬人的!
沐小狸打完死结,擦了把累出的汗。骤一泄气,只觉冷风阵阵,不由一个哆嗦。
南野冥和其他三位旗主不动声色的挡住各个漏风口,用内力催烈火焰。
沐小狸搓了搓手臂,忙不迭靠近一点火把,没点形象的双腿一盘,边烤火边问:“有什么情况?”
“有黑衣人意图诛杀一些朝野之中还未冒出尖的命官,还有一些准备新科考取的学子,其中包括沐小月和沐心儿两位小姐的未婚夫。不过有另外一批黑衣人阻拦。诛杀刺客约二十批,成功五批,还有十五批未得手。”
当世两大奇才的第一次交手居然这么粗糙结束,怎么也应该惊天地泣鬼神才对呀。
这二十批刺客要诛杀的人,以站队分,轩辕凌和轩辕澈应该一半一半。
轩辕澈着重保护自己的人,而独孤烨也意识到铲除轩辕凌的人无疑是在在帮轩辕澈清路,遂撤退收手。
初次交锋,轩辕澈稍胜一筹。
“西凤国呢?”
“西凤使者没有一点反应,好像根本不知道到今晚的政变,西凤太女照常练鞭,说要找你一决高下。”
“府内呢?”
“无极公子初醒了一次,喝了点粥又睡了,玉儿在服下你从老皇帝那拿来的解药毒已解,但完全复原还需要一段时间。”
“楚王府呢?”
“楚王回府后一直按兵未动,佯装重病昏迷,王府之人传信给老皇帝,被贤王截获,派出贤王府的神秘大夫前去诊治,发现五脏俱裂,并受仙林山底瘴气入体,被梦魇囚困,一时间形同活死人。大夫是贤王的人,所以对此深信不疑,便任其在府内自生自灭。老皇帝得知楚王的情况,只得将筹码赌在宣王一人身上。这些日子朝局动荡,也鲜少有人关注楚王的动向。”
啊呸!
沐小狸没好气的大翻白眼,还活死人呢!
提起这个活死人,沐小狸眸光闪过一抹冷寂,无名的怒火一簇接一簇往上冒。一甩衣袖,冷冽道:“你们先护送南宫峰回北凉行宫!”
“盟主,你内伤未愈,不宜擅自行动!”三位旗主异口同声,只有南野冥沉默不语,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她说一不二,所做决定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的个性。
“放心,我自会小心!”
东方泛起鱼肚白,密密麻麻的骤雨不间歇的冲刷弥散整个京都的血腥,殊不知,沉闷的空气像个蒸笼,恰恰将这血腥牢牢困锁在上空,凝而不散。
沐小狸一路狂奔,从浓稠的血腥味中重重穿越,一柱香的时间便赶到楚王府,一如金凰郡主嚣张的作风,出场方式极其嚣张,一脚踩穿轩辕澈卧房的屋顶。
噼里啪啦的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床铺之上。
“若是你哪天不这么暴力,我还真会不习惯!”
浅浅含谑的声音从前方飘来。但见轩辕澈站在院子里的一颗古树上,银衣黑发,衣发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
宛如第一次正式碰面,她微仰头,他微低头,她为他的美色所震惊,他为她的镇定挑衅所惑。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大雨倾盆,浇熄了沐小狸眼底流转的防备和审视,却也淋醒了沐小狸的理智。
她第一次随云逸风拜访浅语阁,正好轩辕澈前去看望静语公主。她在马车里感觉到人影闪动根本不是轩辕澈,而轩辕澈的出现并非偶然,那一吻,更不是无心之错。
吻她,不过是乱她心,掩护那个潜入浅语阁,向南宫靖语透露轩辕玄云死亡秘密的人。
沐小狸从不认为轩辕澈简单,更不觉得一个吻有何珍贵,但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吻扰乱神智,失去敏锐度。
若是当晚能保持灵台清明,或许,静语公主根本就不可能被人利用。亦或者,有些事,根本不可能开始。
“轩辕澈,认清我身边的人,如果他们再受到一丁点伤害,我都会算在你身上!”沐小狸凌戾的声音透过幕雨传去。
不等轩辕澈回应,也不看他此刻的表情,沐小狸继续道:“除此之外,轩辕澈,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仅为陌路!”
大雨滂沱,轩辕澈抬起头向着这茫茫雨夜望去,只见雨丝绵绵,古道苍苍,一抹纤瘦弱小却倔强的背影就这样飞疾而去。纵然夜黑如墨,大雨倾盆,可是他却仍旧能够感觉到她眼含冷鸷,决然决绝的坚定。
从此以后,仅为陌路!
沐小狸,这样对我真的很不公平。
我怎会知道,南宫静语也会成为你要放在翼下的保护。
如果知道心会被你扰乱,我又怎会用那样的方式扰乱你的心绪。
有些举措兴许并不惹人厌恶,可当冠以卑劣的理由,那个并不算美好的吻,也就变得唾弃恶心了。
闷雷滚滚,闪电如龙,雨丝噼啪的浇打在他头顶的树叶上,斜风刮起,有雨水淋湿了他银白色衣角。
视线如远川,自虚无处来,向虚无处去,命运的手在棋盘上拨弄,自信如他,却开始怀疑是拨错了哪颗棋子,满盘皆赢,但品不出一丝胜利的欣慰。
有些命定的夙愿注定陨落于那擦肩而过的惊鸿一瞥。
长风寂寂,大雨瓢泼,轩辕澈站在泼天豪雨中望着沐小狸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颀长的身躯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再被发白的晨曦剥离出轮廓。
清晨的第一颗露珠落在他眉心,顺流而下,坠落的一瞬他轻轻抬手接住,那点小小的露珠在他掌心滴溜溜滚动,清亮灵动得像宛若某人的眼神。
霞光吞吐,彤云千里,一色锦绣漫天里,男子抬起头来,苦涩一笑,便如同浑然一绽的优昙。
天亮了!
一场倾天盆雨之后,天空骤然放晴,万里无云,天朗气清,晕黄的阳光像染黄的蓬松的棉花,层层叠覆于边际。
这场大晴,也拉开了东辰皇朝轩辕姓氏掌权以来的第一次朝野肃清。
十一月十九日,御林军半数关押,从此更名禁卫军,由皇帝暗卫首领当职。
午时,禁卫军包围国舅府,迅速控制了府邸所有侍卫,七皇子亲自带队,对国舅府进行查抄,抄出黄金千万两,地契百余,佃户千余。后赶往地契所在地,查抄兵器无数。
十一月二十日,皇后以及逃脱的贤王妃被抓捕回朝。
末时,宣王以及七皇子告病休假于府邸。
是夜,将军府酒气熏天,两个女人当晚拼酒至天亮。
十一月二十一日,禁卫军兵分数路,手执谕令,潮水倾泻一半涌入京都各亲贵府邸,一雷霆之势对贤王所有涉及以及可能涉及的政治营党进行调动清洗。一时间,朝野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十一月二十四日,老皇帝解除三国使者禁令,但委婉表示希望三国别出京都范围。
是日,将军府传出噩耗,沐小狸痴傻之症复发,掀了半个将军府,闹得府邸鸡飞狗跳,南宫峰和汝嫣晴得到消息驱马前去围观,结果发现只是沐小狸发酒疯,并将南宫峰和汝嫣晴一顿好揍,南宫峰肩胛出血,轻伤。傲娇的南宫皇子大怒,赖在将军府,说要沐小狸负责。汝嫣晴笑嘻嘻,也一同入住。
半个时辰后,南月使者表示,不可特立独行,也进驻了将军府。
十一月二十五日,以身救驾的蓝妃在御医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诊治下清醒。
皇上废出杨氏皇后,贬入冷宫终生不得迈出一步,赐封蓝妃为皇贵妃,六宫之位,仅低于皇后。
同时,老皇帝下旨,命沐小狸好生招待三国使者,不得有误。
得知谕令,沐小狸面朝皇城,竖立中指,我擦!
是夜,将军府灯火通明,琉璃阁四人围桌,琉璃玉瓷相撞的声音清脆响亮。
沐小狸揉着眉心哀嚎,这都哪里冒出的人,凭什么把将军府当自己家,皇亲国戚了不起啊,皇帝的儿女就有特权强占别人府邸啊!
瞥瞥其他三个方位,南宫峰屁颠屁颠蹲在步惊天身后,指指这个牌,戳戳那个牌,一旦出错牌放了炮,立马狗腿地掏出银票,继续他的护卫拉拢计划,汝嫣晴盯着一手的牌咬唇磨齿,左右张望,找不到出谋划策的对象,小脸急得红彤彤,独孤烨依旧一副僵尸脸,从不开口多言,也仿似从不留意别人出的牌,偶尔诈尸一般轰然推倒“长城”,身边的左辉非常配合的来一句“糊了”,而自己身后,云逸风左一句出一条,后一句打三筒,稀奇热闹得跟南宫峰有得一拼。
国粹啊国粹,怎么被他们糟蹋成这样!
十一月二十七日,皇帝宴请三国,赔礼道歉,大散东辰国宝。
沐小狸直言不讳吃多了佳肴宁愿在家啃馒头。
宴席中途,老皇帝当众赐封七皇子轩辕昭为烈王,赐府邸一座,临近将军府。
轩辕昭谢恩未毕,老皇帝又宣布一个了震惊东辰的消息,立蓝妃肚中男婴为下一任皇储。
一时皆哗然,只有宣王不动如山,率先恭贺皇帝以及蓝妃。
十一月二十八日,老皇帝下令,十二月十日,贤王以及二十一名谋逆乱臣斩于噬龙台,贤王妃等诞下皇孙之后,再赐毒酒一杯。
十一月三十日,沐小狸收到消息,在绿林一带,发现疑似新月的女子。
十二月二日,沐小狸再次得到消息,图尔族突然作乱,杨峰得知生父将被斩首,乱于心,战前不敌图尔大汉,身负重伤,沐顶天轻伤。
十二月四日,洛水河下流急湍地带发现一具女尸,经御医和服侍过静妃的宫女辨识,此乃南宫静语无疑,老皇帝伤极吐血,守着尸首一天一夜。
十二月六日,老皇帝下旨追封静语公主为睿敏皇贵妃,以皇后之礼厚葬皇家陵墓。南宫峰泪闯皇宫,要求带回静语公主回国下葬。被老皇帝拒绝,遂,南宫峰大怒离宫。
十二月八日,天刚亮,南宫峰带领大批人马,离开东辰。遂,西凤和南月也一同离京。
离京之时,左辉将一枚玉佩送给沐小狸,此玉佩乃独孤烨随身携带,见佩如见太子。
沐小狸摸着手感不错,当了应该值不少钱,也就勉为其难的手下了。
左辉又说:一定会再会。
再会个毛线!
沐小狸一脚将左辉踹出了将军府,本来打算放鞭炮庆祝庆祝,想到静妃刚逝世,对死者过于不敬,便作罢!
十二月十日,贤王以及二十一位重臣被斩首于噬龙台,当日,微雨蒙蒙,朝中所有大臣被迫全部前去观礼,而老皇帝和诸位皇子无一在场。
刀落一刻,但闻贤王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如苍龙盘旋狰狞,飞遍京都角落。
同一时刻,蓝妃靠在窗台之上,笑容滟滟,红唇轻启:蠢货!
东辰十二月十五。
这日子在一个月前对于世人无任何意义,但在一个月后,特别是在京都的腥风血雨之后,尤其需要一个理由来大肆庆祝一扫阴霾的现在,于是,这个日子……名震四国的金凰郡主的及笄之日便成为了最好的借口。
但及笄日前一晚,边境告急,图尔大汗再次率兵来袭,受伤刚愈的沐无极领命即刻赶赴边境。
沐小狸秘密派遣数位歃血盟高手贴身守护,而后,将军府贴出一张告示,大概内容为:为感念边境战士的疾苦、静妃刚逝以及此次政变中牺牲的万千士兵,决定从及笄之日开始,闭门为诸位祈福。
这告示一贴就有人问了:祈福怎么不去寺庙啊?
有人左右张望之后,偷偷回道:听郡主亲口说,楚王殿下就是去寺庙祈福,结果落下不举之症,她可不想落下什么遗恨千年的病症!
众人了悟:哦!可敬可拜……可怜的楚王殿下啊!
十二月十五这一日,将军府的站列十数名下人,专门收敛赠送给沐小狸的及笄礼,从日出到日暮,送礼之人络绎不绝,礼物品类囊括天文地理,灵芝人参,武功秘籍。
但独独不见三位与沐小狸有所纠缠的皇子的赠礼。
话说,他们小气至此?
非也!
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光晕,将天地江河山川皆笼在一片明辉艳光中,徐徐江风拂过,与水草和着暮歌摇曳起舞,波光粼粼中渗出那壮丽妩媚。
一叶扁舟顺流直下,轻轻破开一层层涟漪,似闲闲游弋于天地间,又迅疾如一支白箭从江面横空飞过。
扁舟之内,床铺、软榻、茶桌、椅凳等一应俱全。
舟外青山绿水,世外桃源,舟内俊男美女一对,连老者都赏心悦目。
怎么看都恍如人间仙境。
偏偏里面传来的声音过于违和。
“顺子……”
“过。”
“压死……”
“你大爷!”
“我本来就是大爷!”
“靠……”
“啪……”
噤音。
稍后,又开始,只是明显降低一个音阶。
“你紧盯我的牌作死啊!”
“就盯你了,怎么了!”
大眼瞪小眼。
“啪……”
这次完全噤声。
沐小狸哀怨的苦着一张脸,心疼的看着被某玉人拈碎的白瓷玉杯,这一只顶半个将军府,他这一拈可算是拈坏了整个将军府啊。
败家啊败家!
左侧的另一个人用鼻子“哼”一声,以表达自己的怒意:要是我拈的,你一定将我踹下船去了,欺软怕硬的家伙!
沐小狸很怨怼的看回去:有本事,你硬过他啊!
左侧之人讪讪的摸摸鼻子,望天,洗牌。
沐小狸单手撑腮,想想还是觉得气闷,她到底是怎么让李莫愁上船的?
好像他缠上来时说的是五年之期只差十五天,她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所以必须同行,若是第十五日她还拿不出解药,他就赶回来将将军府烧掉。
扁舟之外,一直白鸥斜翅飞过,留下一个荷包。
“小……公子,这是今日飞过去的第三只白鸥!”
一个人恭敬的站在船舱口,将接住的荷包递过去。
打开,又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簪,没有署名。
作为及笄之礼,玉簪代表的寓意非常深远,但沉浸在丧失整个将军府悲痛中的沐小狸看到的是它当掉后的价值。
嗯嗯,不错不错,又还回三分之一个将军府了。
她一点也不想去深思那几个人是怎么知道她不在将军府,皇子嘛,暗卫遍天下,只要不造成她的困扰,该干嘛干嘛。
片刻,一只利刃破窗而入,玉人眼波未动,玉指轻轻一拨,就射到李莫愁意图作弊的手旁。
沐小狸不加理会李莫愁僵硬的表情,摊开纸条,眸光倏地的一厉,一改之前的懒散,整个人肃穆而凝重,指尖钢琴般在桌面弹奏。
须臾,唇角上扬,粉唇开启:杨帆,加快行程!
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长白山,山脉横亘千里,是东辰、南月、图尔三国交接地带,山势险峻,山峰如巨人顶天,直指九天天阙。
夜幕悄然降临,林中狂风大作,重重树叶唰唰作响,似有鬼魅龇牙徘徊游荡。
半山中央,一片沾染湿气的草地上,一堆篝火在树丛中跳跃着明亮温暖的光芒,魑魅魍魉的夜,不时爆出毕剥的声音。
篝火上方用树枝搭建了两个支架,上边横着两根光洁的木棍,木棍之上铺开一张正方形的银丝网,令人费解的是,银丝网上烘烤的是一些牧草。
牧草的湿气蒸腾而上,化为缕缕青烟,顺风扩散。
蓦然,奔蹄声从极远地方踏来,片刻,一只通体雪白,颈部鬃毛泛金,一根螺纹状金色独角傲立于头顶的独角兽慢慢踱进火光,左右观望,未曾发现有人类气息,陡然一口咬住银丝网上的牧草。
咀嚼中,独角兽顿然一僵,转身拔腿就跑。
就在此瞬……
“轰!”
一道无形的罡气,如地龙贴地飞窜,直逼独角兽的四蹄。罡气所经之处,草皮炸飞,泥土四溅,地面瞬间被巨剑劈出一条鸿沟,空气都似被震得微微爆裂,万千金光激飞,打在树木上,咚咚咚立刻现出无数小小的深坑。
突如其来的袭击,独角兽猝不及防,后脚被气流波及,划开一道小口,微顿之后,撒开蹄子拼命的逃。
“分开三路,记住,抓活的!”
话音落,六个黑影朝着三个方向疾射。
只有一人,静坐原地,闭目凝神。
男子玉冠束发,身着紫色宽锦袍,腰带碧色枫叶带,突然,男子睁开眼睛,身若迅雷,消失在树梢。
半路,男子奔驰的方向忽而响起一阵音律,继而是独角兽的嘶鸣,心道不好,加快脚程,赶到之时只见一个青衣男子单手拽住头顶延伸出的独角,以绝对漠视的神态稳稳坐在独角兽身上,另一紫衣男子以叶奏音,从树干翩然飞下,落在独角兽身前,音律陡然一转,独角兽爆裂的眸光黯淡下来,深深呜咽一声,悲悲戚戚的趴下来,一副认主服输的委屈样。
男子蹙了蹙眉,落在紫衣男子身后,沉声道:“这位公子!”
闻见身后声响,紫衣男子回头,乌丝束玉簪,几缕发缎飘拂在肩头,深紫长衣,广袖飘飘,长眉如月,玉面上嵌着一双罕世灵动的墨眸。
那人就站在那,微微一笑,完美的唇线轻轻溢出一个字音:“嗯?”
月色浓墨,男子却觉眼前似有千株桃骨朵绽放,灼灼其华摄目,一瞬的眩目失魂。
紫衣男子久候不到下文,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朝轻易男子耸耸肩,行步离开。
“阁下请留步!”
身后紫影摇晃,劲风掠来,因为动作和力度过快过大,以至于空气中甚至响起急促的炸响。
独角兽上男子的清眸一敛,剑出鞘在即,瞥见紫衣男子的眸色,蹙蹙眉,计算了一下对方的攻击力和紫衣男子的防御力,收剑,拔独角兽的毛,跟某圆滚的毛类似。
劲风未至,洁玉的手指已经破空探出,指尖夹着一片通透碧绿的树叶,凌厉的劲气横过,树叶直袭他递来的手。
男子闪身躲避,单掌相迎,内力铿然相撞,震得两人的发丝都颤了颤。
“这位公子,是……何意?”紫衣男子歪头询问,一脸的无辜。
男子收回不动声色探入紫衣男子身体的内力,收掌,抱拳作礼:“在下龙家堡龙游天,请问阁下贵姓?”
紫衣男子闻言微有诧异,回礼惊道:“原来阁下是名震江湖的紫衣剑客龙少主,幸会幸会,在下复姓东方,双名不败!”
龙游天飞速在记忆里搜索这四个字,想此少年风度翩翩器宇不凡,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但东方不败这个名字,至少在他前来长白山久捕独角兽的半个月前没听说过。
而此紫衣男子,没错,正是女扮男装的沐小狸。
龙游天,龙家堡大公子,年约二十四,十六岁以一记龙破九霄打败众多剑客,从此名扬江湖,为人豁达坦荡,十八岁与世家之女定亲,中途不知发生何变故,在成婚前一日离家出游,直到一个月前,龙堡主身患重病方才回堡,在此困守半月,只为取独角兽的血为其父续命。
“不败兄,恕在下冒昧,家父卧榻于床,需独角兽的血为药引,在下与家仆在此苦等半月,所以,能否请阁下割爱?”龙游天言词诚恳,态度谦逊,到底是江湖中人,较之皇宫里的那几只,坦荡了不止一点点。
沐小狸眼睛弯成一抹月牙,眼眸清澈如水,明亮得仿佛可以穿透一个人的灵魂。
“这独角兽的额前血一个月内只能取一次,并非在下不肯割爱,实是在下与义兄在此苦等三日也是为了取独角兽的额前血治疗内伤。”
“若在下所察不错,阁下所受内伤,独角兽的血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阁下不嫌弃,在下愿用九天玄剑剑谱交换。”
“九天玄剑?”
“此剑法至阴至纯,与阁下所习内力相辅相成,一旦练成,必然可根治阁下所受内伤。”
这诱惑真大,舍得下血本啊!
沐小狸眯了眯眼,才一招就试探出本姑娘的筋脉受损,这龙游天本事倒真不小。
“半个月后,龙家堡将举行新一届武林盟主大会,若能在大会上夺魁,还可得到武林疗伤圣药火云果,若阁下能取得火云果,内伤更可不治而愈。”龙游天眼见沐小狸犹豫,再丢一枚重磅炸弹,“由龙家堡推荐的人,可直接进入最后十强的比赛,以阁下的内力,绝对可以撑过十强比赛而不会被内伤所困扰。”
沐小狸与步惊天对视一眼,那波澜不惊的眼波里干巴巴的像片枯脊的沙漠,沐小狸装模作样的好像在里面找到沙丘、草地、绿洲、乃至海市蜃楼,然后回眸一笑。
“那有劳龙兄了!”
白城,距离长白山二百里路程,分属南月边境,是图尔通往南月的必经之城,更是无数江湖侠士诞生的地方,俗称英雄之乡。
以金做鼎,朱玉为盖,锦绣帷幔,光是驾车的马便有四匹,堪比云逸风的奢靡之风啊!
马车内空间很大,中间为过道,两边各置放一张横榻,上面铺着厚厚的软棉垫,车壁上划出隔间,安放着茶杯,水酒,以及书籍。
柔软舒适异常。
谁说江湖中人皆以天为盖地为庐,谬论,绝对的谬论!
龙游天看出沐小狸的惊叹,解释道:“此马车为家妹所用,此四匹马皆出自北靖一位养马高手,脚程不逊于汗血宝马,所以借以一用。”
“令妹可是身患病疾?”
龙游天眼睛一亮:“请问东方兄何出此言?”
“江湖中人必不是追求奢华,应该求的是舒适而已,定然是令妹有异于常人,否则怎需如此铺张来求‘舒适’二字?”沐小狸摸了摸身下的棉垫,又闻了闻车厢里似有若无的清香,“不喜脂粉的女子,又怎会是骄纵爱慕虚荣的人呢?”
龙游天的目光倏地黯淡,一闪而过,既而抬头,浅笑道:“东方兄果然聪慧敏锐!”
“好说好说!”沐小狸毫不谦虚的认同,瞥一眼呆呆的坐在横榻之上她之后的闭眼眼神的步惊天,凑近龙游天神秘兮兮道,“看我义兄那副样子,若是我不机灵,你觉得我们能活到今日?”
一只手很霸道强势的将沐小狸一把扯回原位,被步惊天不满的眼风一扫,沐小狸很谄媚的咧嘴开笑,然后对龙游天露出很无奈的表情:“这段时间有劳龙兄了,所是义兄有失礼之处,还望龙兄见谅!”
凭借这一个时辰的接触,龙游天深有感悟的点点头:这兄台是个痴的!
蜿蜒无尽头的树荫小道,四匹通体纯白的马车,奔若急电。
龙家堡,沐小狸所欲也,消息得知,新月被龙家堡二公子所擒,正在前往龙家堡的途中。
武林盟主,沐小狸所不欲也,关老娘屁事,老娘的内伤可是实打实的还未痊愈,谁还趟这档子浑水。
火云果,沐小狸所欲也,觊觎它的药用,她势在必得。一为同样内伤未愈就赶往边境助沐顶天的沐无极,二为在与图尔战争中受伤的沐顶天,至于自己,应该只是接入了绝眼盲蝠的内力还未完全吸收,导致内伤久久难以复原。
龙二公子,最好别伤害到新月,否则,我一定掀掉你半个龙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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