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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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水莲整个人已陷入春情遐思里,哪理会李氏说什么。

微云手挽着竹篮,里头放的是从园里剪下来几枝状元红,她沿着秦宅园林外的溪水走着,见一座小卑桥,越桥而过,进入竹林掩映的小径,约莫半个时辰,即抵晚山别院。

她将结满红色小丙实的状元红枝桠插入瓶里,然后拿着布抹着已是一尘不染的桌椅,又动手整理架上摆放整齐的书籍,把案牍上的文房四宝拿起看了一下又归位,眼光再留连的扫看一眼,这才满意的、安心的走出屋外。

别院左侧有的小花圃,她拿起水勺,细心的浇灌着各色菊花。回忆就像手中挹注到花的水一样,汩汩的流向儿时

蓦地,微云耳畔回响着他说过的话——微云,我一定会去找你。这个誓言就要成真,再过一会儿,她真的要见到澍清哥了。

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忘记他,想着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年,却是她最快乐、也最美好的日子。

微云放下勺子,蹲下来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着:山抹微云

她写的太专心,并没留意到逐渐接近的撄葑阋簟

没多久,一片阴影掩了上来,微云怔了一下,仰起脸向上望看,看见一张唇角含笑的俊颜。

她惊喜的张大眼睛,樱唇微启轻颤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男子,久久不能语。

“微云,你不记得我了?”澍清笑说,眼睛朝地上一瞧,看见她所写的字,于是念道:“山抹微云,天黏衰草”

她喜极而饱挤着泪珠的眼眶便随着他朗朗的声音滚滑下脸颊。

“澍清哥”她哽咽的叫一声,高兴的忍不住掩面而泣。“你来了,你真的来了,我好高兴”

澍清蹲下来,将她的手从她的脸上拿开,微斜着头,将脸往下探看她哭泣的脸。那年的离别,他也是这样看她。

“你仍然没有变,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哭。”

“人家人家是见到你心里高兴嘛!”微云连忙擦拭泪的眸子,好重新将眼前人看个仔细。

“一别十二年了,我是否和你想象中的一样?”澍清不闪不眨的直盯她的脸蛋瞧。

微云一接触到他那双透亮的眼睛,心儿怦的跳个不停,娇羞的垂下眼脸。

“这些年来,我又没有把你搁在心头上,无从想象起。”她低头轻声碎道。

“是吗?不过我可是无时不刻的想起小微云,我想她在秦家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想她受了委屈的时候,是不是一个人躲起来暗自哭泣?又想她长大时的模样会是什么样子?如今一看,没想到和自己想象中——说到这里,澍清起身左看右瞧别院的环境,并没有立即往下说下去。

猛地,微云抬眼望他,着急的问:“怎么不说下去了?”随即她失望的说:“我知道了,我长大的样子一定很丑,让你很失望。”

澍清冲着她咧嘴浅笑,左眉习惯性的向上挑动一下。

“不是失望,是吃惊。我印象中的微云妹妹,没想到悠悠一晃眼,再相逢时,已是一位楚楚可人的清秀佳人了。”

“真的?微云在你的眼中不丑?”她心喜的脸颊飞上一朵红云。

“一点儿也不丑。”他扶她站起来,睁睁的看着她说:“你现在的样子,好像那年我偷偷的跑到凝香阁时第一眼看到的白玫瑰。”

“我真的那么像姐姐吗?”微云抚着脸颊,心生怀疑;最近老爷看着自己时,也总是如此的感慨。“嗯,你们是姐妹当然像喽;不过你少了你姐姐那分绝艳之美,却多了几分清灵之气。”

“说实在的,我对姐姐的印象愈来愈模糊了。”微云叹道。

“这也难怪,那年你才六岁而已。微云,秦家对你好吗!”

“很好,尤其是老爷和小姐都对我很好。”

“老爷?”澍清诧异的说:“我记得你小时候叫他大叔不是吗?莫非——你在秦家他们把你当丫头看待?”

“不是这样的;老爷一直视我为女儿,不过我心甘情愿当丫头。”微云急的解释。“姐姐去世了,秦家好心收留我,让我不至于无依无靠,这分恩情已经比天高,我不能再白吃白住,所以我想在秦家做点事,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而且从小我就陪在小姐的身边,并没有做什么粗活。”

“你不仅仅是爱哭的毛病没有改变,还有即使自己受委屈也要为别人设想的个性也没有变。”澍清怜惜的说。

“在这个家我并没有受委屈,更不想成为多余的人。”说时,微云蹙眉,语带伤感。

“微云,有一件事我”澍清欲言又止,压在心头的情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启口。

“澍清哥,怎么又不说了呢?”微云惶恐的问:“这个地方不合你的意?”

“不是,不是,我一走进这里,就被这座别院的幽静所吸引了。”澍清局促的说:“微云,我想问的是水莲小姐是怎样的一个人?”

“原来是问小姐啊,”微云低眉沉吟;她怎么忘了,他是小姐的未婚夫、秦家未来的姑爷,不再是她的澍清哥了。

思及,一股惆怅浮上心头,微云不禁轻轻的叹一声,而这一声却令澍清原本期待的心直直的往下沉去。

“我懂了,娶妻本当以贤慧为重,外貌不出众又有什么关系呢。”澍清自我安慰的说。

“澍清哥,不对,从现在开始我应该叫你澍清少爷才对。”微云恭敬的叫一声“澍清少爷,小姐不仅人很好,而且还是杭州第一大美人,和澍清少爷可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的?”

“是真的。”微云用力的点头“澍清少爷,你住些日子就会明白,杭州城里一提起秦家小姐,没有人不是竖起大拇指称赞她的美貌。”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可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澍清,心里仍衷心希望有一位才德与美貌兼俱的佳人与自己匹配,而今听了微云的话,来时七下八下的心落了下来。

“澍清少爷,你要不要进屋里瞧一瞧?”

“微云,不要少爷少爷的叫,叫得我挺不自在的。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微云妹妹,所以你还是叫我澍清哥吧。”

澍清跨进屋里,而微云也跟着进去。

“我知道你疼我亲如妹子,可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所以我还是叫你澍清少爷好了,以免坏了规矩。”说着,她眼里掠过一丝哀愁,幽幽的说:“当你和小姐成亲之后,就得改口叫你一声姑爷。”

“什么姑爷不姑爷的,”澍清走到插放着状元红的花瓶前,伸手轻掐着一颗红果实,自嘲道:“万一我名落孙山了,那我有什么资格”

“不会的,澍清少爷一定会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微云一脸认真的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傻气。”澍清笑着摇一下头。

这时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六,往这边走。”是管家秦强的声音。

微云和澍清齐朝们望去,见秦强领着澍清随行小厮小六挑着行李进来。

“少爷,你也不等等我,走这么快,我挑着行李怎么赶上你。”小六放下行李,喘吁吁的说。

“张少爷,真不巧,今个儿一大早,扬州临时有事要老爷去一趟,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他临走时吩咐老奴要好好的款待你,不能有所怠慢。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尽量吩付,请别客气。”秦强说。

“谢谢。秦管家,不知道晚辈什么时候去拜见秦伯母比较适当?”

“张少爷,夫人说老爷不在的这些日子,要张少爷安心读书,不用特地去跟她请安,一切等老爷回来再说。”

“是;请管家代澍清跟秦伯母道谢。”澍清恭敬的说。

澍清在屋里走走看看,屋内摆设简易淡雅,在这样宜人的环境中读书真是太惬意了。

“张少爷,还满意吗?”秦强陪在一旁,热心介绍的说:“请往这里面走,这一间是”

“您忙,不必特地陪我。”澍清说。

“好吧,那就让微云这个丫头带你到别院四周走走看看。自从确定张少爷要住进来,这个丫头比谁都高兴,晚山别院里里外外都是她亲自打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秦强说。

“强伯!”微云半急半羞的白秦强一眼。“你别听强伯胡说,你来最高兴的人是老爷和小姐,而我是替他们俩高兴。澍清少爷,你自己看吧,我去帮你泡一壶茶来。”

说着,微云转身离去。此时她是快乐的,不再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改变而感伤。她想,他是澍清哥也好,是澍清少爷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待在他身边服侍她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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