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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他会跟来,又不由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那人走入舱内,独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说道:“我姓屈,屈恬鸿。”
程净昼身上还是湿的,嗒嗒往下滴水,这人又不招呼他,他径自坐下,倒显得有些大摇大摆,只好站在一旁。这人换了一身衣裳,只是那么随随便便坐着,也让人不敢轻慢,不消说,定也是久居人上的人物。程净昼心里憋闷,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道:“屈公子有何吩咐?”
“这几天你就留在这画舫中罢。”屈恬鸿似乎还当真老实不客气地吩咐起来。
程净昼皱眉,说道:“我家里还有父母亲人,恕我不能从命。”屈恬鸿道:“现在倒想起父母亲人来了,方才投水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这话若是别人说来,定会有嘲讽之意,让人大生反感,但从他口中说出,却是万分温柔,令人生不起气来。
程净昼一时语塞,屈恬鸿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为这点小事就寻死觅活,岂不让人齿冷?”程净昼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落水之后已有些后悔,但又不愿在此人面前承认,脸红了半天,才道:“你藏头露尾,又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屈恬鸿低低的声音笑起来:“世人总要看到别人的脸才算得上别人光明磊落,伪君子到处都是,能从脸上看出来么。也罢,不取下来,倒显得我作贼心虚了。”他摘下面具,放在一旁。此时日光如洒,薄如透明,那容貌虽然俊美,但略有些苍白没有血色,仿佛是经年戴着面具一般。
程净昼有些后悔让他取下面具,面对这样的容貌,就是说话都有些困难,低头道:“你既然习惯戴着,就戴着好了。”他只听得到自己微热的气息吐出,慢慢绵延成一股热流,倚着身边的椅子坐下,渐渐头晕目眩。
“入乡随俗,也不能一直戴着。”看见他似乎有些不妥,屈恬鸿起身,缓缓走上前道,“程公子可是身上不适么?”程净昼看见他渐行渐近,衣袂翩翩,风仪绝妙,只觉得仿佛要醉倒在这明和的日光里,忽然猛地清醒,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这绝妙的风姿在他眼里登时变为洪荒中的猛兽,狰狞之极。
程净昼惶然起身欲行,屈恬鸿拦住他问道:“程公子意欲何为?”程净昼此时浑身血液尽沸,再也不似平时自己,他心中骇然,也不多说,推开他便想夺门而出,只觉得肩膀一痛,登时半身酸麻。屈恬鸿款款说道:“天高地阔,程公子何必总要自寻死路?”
“屈公子……”程净昼浑然不觉痛楚,看着这人,几乎难以自持。不知如何,原先在他眼中淡漠疏离的屈恬鸿,竟是如此清雅难言,静秀端仪之态。程净昼怦然心动,又是一惊,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样貌却似已深深刻入心上。
程净昼心中不住叫道:“我定是疯了,我定是疯了……”那身影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他只觉得自己身上被点了几处穴道,登时不能动了,心里又是一惊:“难道是他发现了么?”忍不住睁开眼,却见屈恬鸿双目凝注在他身上,眉峰一聚,将他抱起,放到床上,转身朝门外行去。
程净昼心道屈恬鸿定是看出他猥亵之心,愤然不顾而去。他不由得心中羞惭,又有些害怕,屈恬鸿莫不是要将他留在这里,再也不回来?他虽没见过,但也在酒肆间听过江湖豪客的传闻,据传这些人往往快意恩仇,杀人不眨眼,这人既然会点穴的功夫,肯定是江湖中人,只怕他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程净昼再无畏惧,却有些莫名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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