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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体贴周到的给她办了这么一场体面的婚礼,她倒好,挺过前面的百般繁缛程序,却在最后一道节骨眼上给功亏一篑,实在让人愧疚难当。
都说古人讲究礼节俱到,若非如此,轻则自身被人诟病,重则可延伸为大不敬之罪,她这不是叫阿力家难做吗?
屋内一干人等没有料到新娘子首先是这个反应,各人神色如出一辙的呆滞,唯有李钧彦温温柔柔的笑开,一掌覆上她饰物已经掉的差不多的发顶,眉目中竟显出几分宠溺之态:“无妨,你没伤着就好。”
许晚晚心口大松,发觉男子正像安抚小猫小狗似地看着她,隐约吃味起来——她又不是谢小远,也不是他的小宠物,怎么动不动就用这种“依你依你,都依你”的眼神瞅着她?
门口一群人已经目瞪口呆。
乖乖,他们跟着李将军大半辈子,上刀山下火海,披荆斩棘,见惯了他的铁面无情,纵然这位新郎官这几年卸甲归田,性情大约平易近人些许,但也从未对女子露出这份柔和的态度啊!
瞧瞧那眼神,除了看谢远小子时偶尔透出几分,几乎没有正眼对其他人表露过,这还不算对新娘子特别?
说到新娘子——几人探头伸脖纷纷望过去,那姑娘的形象简直“惨不忍睹”。
由于摔了个四仰八叉狗啃泥,身上的亮红喜服不用看也知道沾灰染土了,一头精心妆扮的花样头簪也落了个七七八八,更有不掉的,半斜半垂的在发髻上挂着,摇摇欲坠,好不滑稽,还不如干脆掉光呢。
能入眼的,只剩还算无暇的脸蛋。
喜娘婆子机灵的递上干净帕子,暗暗松一口气:老天保佑,幸好小姑娘没有摔花脸,否则破了相,叫她这个喜娘何以自处?
阿力接过巾帕,也不急着给新娘子擦擦,盯着少女上下打量一圈,最后视线停在许晚晚不经意扶叉的腰间:“摔到腰了?”
“是的......刚那一下可沉了,幸好我憋着一口仙气,不然估计要直接飞升。”
许晚晚被男子三下五除二的带开话题,也十分耿直,揉着腰肢愈发作出无辜可怜的模样,希望阿力看在她倒霉的份上,不要对这件事太过芥蒂。
哪知一旁的喜娘听了新娘这话,以为是在怪罪她,保不齐要给一个不是,急忙主动告饶:“是婶子的错,婶子愚钝眼拙,帮了倒忙......这,这大喜的日子,被婶子弄成这样,实在是对不住,你们若是心中不快,婶子任凭处罚好了......”
不明真相的群众要是看见这架势,大约以为阿力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喜娘只是一介卑微的奴婢,由得他们家发落。
分明是新娘子走路瞎,她只是稍微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怎么怪也不该是喜娘的大错。
其实,也不是喜娘故作伏低小态,只是不知怎的,每每瞅见阿力这小伙子,总觉得压力忒大,有些吃不消,没由来的诚惶诚恐,再加上,门口那几位彪形大汉,个个虎虎生威的看过来,别有一股凛冽气势在里头,让她有些发怵。
难怪村子里家家户户过从甚密,大多知根知底,唯独对阿力家不敢多有来往,实在是他们家的气场与旁的人不同啊!
亏得这年轻人一家乖觉,入乡随俗且装扮庸粗,往日里看不出什么,可今日阿力换上新郎官的扮相,稍一收束,身型模样立马让人侧目,端的是卓尔不群,与平头百姓格格不入,就连他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也叫人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无事,不过是最后一道礼罢了,今日劳烦你们前来助兴帮衬。”李钧彦说着,吩咐谢远取来两锭锞子,往喜娘手上一送:“多谢婶子近日来的张罗,才令某抱得美人归。只可惜眼下夜已深,酒宴已散,阿力招呼不周,还望您不要介怀。”
听听这话说的,带着一股子读书人的斯文腔调,没有分毫怪责她的意思,反倒多得了两枚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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