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年下舅舅登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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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飞燕年下舅舅登场

“林棠,我们在一起时,恩恩义义;分开时,潇潇洒洒。”

贾妩玉脑袋受了伤,死活记不起来这句话是哪本书里的。

林棠笑容破碎:“阿玉,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又要求我潇洒,究竟是我不够潇洒,还是你对我不够恩义。”

“你要我怎么办?”贾妩玉抠弄着自己的指甲盖,声音愤恨中夹杂着不甘,“到法定结婚年龄以后嫁给你?让所有认识我的媒体写,曾经的天才电子竞技选手,洲际赛打得稀烂,心思全用在找男朋友上。一场世界赛就觅得如意郎君,顺利嫁入豪门?!”

听到贾妩玉提到“结婚”,林棠的眼睛里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他眼神诚恳地望着贾妩玉:“阿玉……我是真的有想过,和你在一起,消磨所有壮志雄心,只放纵地欢愉;有想过在黄昏的夕阳下,抱着喝醉的你一起起舞;有想过关了灯和你躺在床上,任时间流逝,虚掷光阴。”

“阿玉,我是真的有想过。”

林棠的指甲已经陷入自己的掌肉,曾几何时他几乎就要抓住那个梦了。

“林棠,对不起。我到现在才明白,那个从楼上跳下去的母亲艰难退场的那一刻是多么勇敢的。她一次次上场,再一次次捂着伤口勇敢返场。

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世界是场大秀,我摔下台了,即将捂着伤口退场。棠棠,我求你了,不要用那种可怜我的眼神看我看着我退场。我已经很狼狈了,你不要看着我离开,我不要你看我的背影!”

林棠知道贾妩玉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其差,她几近崩溃之时,病房外响起几声敲门声。林棠起身开门,是老吴站在门外,递了个礼品袋过来后林棠便关上了门。

“请了一堆欧美的赛事数据分析师,他们都说你们队这次比赛不可能输。本来打算把这个礼物当成夺冠礼送给你。”林棠把礼品袋放在贾妩玉的手里,“现在想想,管它叫分别礼,应该更加合适。”

贾妩玉倒出里面的东西,其实不用拆包装单看礼盒形状她就知道了里面是个键盘,只是没想拆开后随便按了几个键,竟发现这个r家键盘的设计非常顺手且合理到像是为她贴身制造的。她蓦地想起,那晚他俩在酒店,她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摸了一晚上,现在想起来,那一定是林棠在测量她的手指长度和手距。

“你真应该开掉那些说大话的赛事数据分析师。”贾妩玉把键盘抱在怀里,“能赢的时候,好像用双飞燕打游戏也能赢。赢不了的时候,哪怕键盘是黄金做的,好像也赢不了。”

林棠不语,看着这样子的贾妩玉仿佛看到了那年失去一切的自己,职业选手一旦没有了“心气”,就像是普通人没了魂。

“阿玉,你说咱俩暂时分开。可你我都知道,这个‘暂时’应该十分漫长。分开之前,你还有什么事想要做,能力以内我都会帮你。”

贾妩玉的手指肉陷入键盘与键盘间的隙缝内,存想了一会儿:“还真有一件。”

“嗯?”

“岗岗的妈妈……”

“如果caian那边找不到合适的肺源,我会倾尽全力帮她。阿玉,你自己呢?你自己有没有想要的?只要你开口,我都能做到。”

“想要你好好的,不抽烟,不喝酒。快快乐乐的。”

林棠转身欲要离开病房,从喉咙深处兑现出一个字的承诺:“好。”

他的手紧握住病房门的手柄,声音苦涩到极致:“马蔺和我说,你们战队是豪门战队,几乎所有队员身价都是awo里最高的,只是你们不愿意用钱被买断。

阿玉,我想我要是娶了你,并不是你嫁入豪门,而是你这位出身豪门战队的选手,下嫁给我这个又老又瘸的阿叔。”

房门打开,贾妩玉的病床上泄进来一道天光,那道光落在她的键盘上。这个定制的键盘esc键的键帽很特别,是一块极为清透像水晶玻璃般的玉石经打磨后制作而成的。

林棠关上门,键盘上的光消失,贾妩玉泪水决眶而出。

esc键,是键盘上的退出键。

门外,林棠将身体抵在门上,身子比前几天阿玉出车祸还要疲惫,他缓缓滑落自己的身体,颓废地坐在地上。

在江浙方言里“玉”和“肉”发音一致,林棠手指抠进自己的左胸口,骨节发青发白,似乎疼得要把自己的心给剜出来。

失去阿玉,他好像失去了心上的一块肉。

……

两年后。

江浙省乡镇网吧大改革,所有网吧不允许再叫做“网吧”,一律改成“网咖”。

古水镇,隶属于江浙省女州市。

小镇本地人口不多,但是网咖里戴着耳机的人稀稀拉拉地说着各种方言,听口音那是南北都有。乡镇网吧大改革,网吧老板舍不得花钱搞装修,从网上买了个“加”字,把网吧的“巴”字抠掉,再把“加”字安装上去,简简单单半字之差,就把自己的老破小网吧改装成了高大上的网咖。

老板爬上伸缩梯上拆字的时候,林槿正坐在网咖里看一份游戏报。没错,他在网咖里看报纸,他比网咖老板还离谱。

这份游戏报是两年前的,整整一本游戏报,上面没有报道其他游戏,整版整版都在记录那年发生的一件事——awo洲际赛。

毕竟那一年的洲际赛实在是太戏剧化了,fss在失踪一名队员上了未成年替补后和凯门鳄生死对决,最后fss以同分不同吃鸡数输给凯门鳄。快要到颁奖典礼了,官方工作人员爆出消息,fss的队长玉神好像被变态粉丝挟持了!

所以那一年的洲际赛fss并未上台领奖,整个游戏论坛的服务器因为这次洲际赛差点崩溃。粉丝和观众们自然而然地被分为两大派系:一大派系觉得凯门鳄赢得不光荣,毕竟fss在扣了十分的情况下仍然和她们打了个平手;另一大派系觉得成王败寇,fss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洗的。

唯一不同的声音,是有几个小游戏报记者,说玉神打得不好,是因为谈恋爱了。不过这种声音,很快就被人压了下去。

两边的粉丝和观众吵了一个多月还没吵出个结果呢,fss失踪的那名队员在一个多月后突然站出来发声,提供了许多证据,证明自己和凯门鳄老板私底下里有金钱来往。

这下论坛的服务器真的崩溃了。

作者的话:“双飞燕”是一个平民外设品牌,廉价好用。

本章二号舅舅登场,是年下。

是舅舅

据报道,fss洲际赛中途退赛那位队员也就是潘梦岗,最后把钱都还给了对方。凯门鳄老板用来收买她的巨款她是一分钱没动。

论坛上的网友都在纳闷,潘梦岗在做什么呀?!对着豪门俱乐部老板玩仙人跳吗?!拿了钱又不用,那当初干嘛消失啊,好好打洲际赛现在的fss也不会沦落到在港城就地解散的地步。

游戏报上也没报道潘梦岗叛变fss的具体原因,只是报道awo官方最后对他们几个的惩罚:潘梦岗涉嫌受贿兼在比赛中途无故退赛,但是好在主动归还钱款,被禁赛一年;凯门鳄俱乐部禁赛两年,职业选手的两年青春应该比钻石还珍贵,凯门鳄就此解散,队员四散在各个俱乐部中,从此以后比赛赛场再无凯门鳄这支队伍;凯门鳄洲际赛冠军头衔也被官方夺回,2017年的洲际赛冠军顺延给第二名的fss。

可惜,fss解散的比凯门鳄还早,所以17年的洲际赛奖杯一直在awo总部躺着,至今没有战队过来认领。

林槿合上了游戏报,坐在网咖沙发上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戴着耳机打游戏的贾妩玉,那个唯一一个可以去awo总部捧奖杯的人。

理论上贾妩玉应该叫他一声——舅舅。

林槿在英读大学期间,心理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学校建议他休学。说起来也是奇怪,休学后的他脑袋里想做的唯一一件事是:来看看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外甥女。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潘梦岗去官方“自首”那几天,刚好是贾妩玉母亲去世那几天。他的外甥女,在经历洲际赛大起大落,几近身败名裂后,回家一个月遭遇的竟是母亲不小心失足落水身亡。镇上的人说,那天晚上有人看见贾妩玉的母亲嘴里念叨着贾妩玉外婆的名字,一边念叨一边在追什么东西,最后掉河里被河水冲走了。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

林槿全程陪同贾妩玉身边,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陪她哭泣,陪她穿黑衣参加葬礼,看她挂了所有官方的邀约电话,陪她自甘堕落。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在这个小镇上跟了她快两年,跟到他差点就忘了自己当初来找贾妩玉的目的。

两年来,也有人陆续来看贾妩玉。起初,有个叫马蔺的公子哥,求她回去打比赛语气诚恳就差给贾妩玉跪下了。依然没说动贾妩玉,后来他就很少出现了,据说他一气之下去当了awo的解说,会一直解说到贾妩玉回来的那一天。后来,经常过来的是贾妩玉的海外粉丝,给她带从国外买回来的烟,贾妩玉那时候在学抽烟且只抽德国烟。刚开始学的时候,抽得磕磕绊绊,老是被烟呛到,眼泪直流。经过两年的“磨练”,现在已经是抽烟老手,游戏loadg的时候她会嘟起嘴巴,无聊地吐出几个烟圈。

可爱到无解。

贾妩玉大概跟这家网咖的老板认识,老板虽抠门,但是对她还不错。给贾妩玉的机子是专属她的,单独一个格子间,可以拉起窗帘,别人用不了。每天贾妩玉回家的时候他还会细心地用消毒水擦一擦贾妩玉的耳机和鼠标,键盘不用擦。贾妩玉自带键盘玩游戏,尽管网咖老板向她保证,键盘放在店里没事,保准给她看牢了,绝对不会被人拿走,可是贾妩玉还是坚持每天自己带键盘来,回家时再把那个键盘带走。看来,那个键盘对她而言一定很重要。

贾妩玉一定是一个害怕寂寞的小孩。

林槿曾无数次这么想。

人在寂寞的时候就想听听周围的人声,用以证明自己还活着,林槿又怎么会不明白。

她是17年awo春季赛冠军和洲际赛冠军。这两个冠军得到的奖金就足以让普通人花一辈子,她完全可以在家里弄一个豪华电竞房,不用来挤这种老破小。或者,去环游世界,毕竟她的电脑桌面壁纸一直都是埃菲尔铁塔,这个地方对她一定有很别的感情,那为什么不去呢?

哦,对了。这两年来她除了风雨无阻地练习抽烟,还有一件坚持下来的是就是——直播。能猫直播房间号89757,弹幕也和马蔺差不多,一开始是拼命刷希望贾妩玉回去打比赛的弹幕,后来连粉丝都不刷让她重新回赛场的弹幕了,似乎只要她肯直播大家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直播间人气高,能猫直播的老板巴不得她永远不回去打比赛,好几次联系她让她播点除了awo外的游戏。贾妩玉也不挣扎,枪战游戏、oba游戏、单机游戏、rpg通通玩个够,给观众们看。加之她游戏天赋又高,任何游戏经她手都会变得简单起来,玩不同的游戏她累积了很多不同的粉丝,到后来甚至有的粉丝都已经忘了她是前awo职业选手。

贾妩玉靠直播大把大把地挣钱,成为了能猫直播的摇钱树。

但是她本人永远只擦超市里卖的99一根的草莓唇膏,衣服也永远只有一件酒红色高领针织开衫。唯一不同的是这件针织衫有时候后背印着“yu”有时候印着“g”,林槿猜测这大概是fss战队的队服,fss解散后库存全都到了贾妩玉这里,她就把每一个前队友的队服轮换着穿在身上。

这样的日子对贾妩玉而言称不上好,也称不上不好。但是,林槿心里清楚,贾妩玉不应该困在这个樊笼般的网咖里,她应该飞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可他又什么资格劝贾妩玉呢?以一个素未谋面的舅舅的名义吗?

他这个舅舅可是亲眼见到过贾妩玉在母亲去世时,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职业选手的心气儿一旦没了,他该怎样才能帮助她重新再注入一股。

林槿不知道答案,他把游戏报折好夹在自己的腋下,决意从今天开始不再去窥探贾妩玉的生活,彻底忘记自己一开始来寻找她时的真正目的。

巧的是,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贾妩玉也刚好下了直播,她把键盘收拾好,放进了自己的双肩背包里,先林槿一步离开网咖。林槿看着她电脑桌面上那根未被带走的唇膏,想都没想握在手心里追了出去,可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槿把草莓味的唇膏放进自己的口袋“私吞”下它,这两年下来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跟了我这么久,只为了一根唇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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