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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絮旁若无人的乖巧点点头,赞叹一句:“你怎么这么擅长拆蟹肉啊。”

拆蟹肉这种技术活儿,细究起来,跟做小手术也没什么区别。他学过八年临床,经历了各科轮岗,做起来自然顺手。

她又感慨:“你怎么能把什么事情都做的这么好啊。”

林槐看不过眼了,“我吃饱了。”

他平素口没遮拦惯了,起身挥手道:“你俩慢慢吃,电灯泡就先走了。”

傍晚起了风。隆冬,铅云低垂,窗外狂风呼啸,天空阴恻恻的。天气预报说,春节期间,将持续雨雪阴冷天气,今明两日会有大到暴雪降临。

屋里地暖热乎乎的。

陈絮盘腿坐在客厅的长绒地毯上,趴在客厅木制矮几前,做了两套语文试卷。她看了一眼卧室门,谢尧亭还在沉沉的睡着。他胃里冷痛,一直很不舒服。一开始躺下也没睡着,后来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之间,梦到了自己的读书年代。

叶茯苓是叶颖女士在希望工程上结对资助的贫困学生对象。她从小山村里一路走出来,几乎是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一穷二白到风云人物的蜕变。

她年少时性情开朗,很有进取心。爱笑,跟什么人都能迅速打成一片,颊边两只小巧的酒窝,就像清晨七八点初升的太阳。

叶茯苓追了谢尧亭好几年。从青春期到象牙塔,从第一次见面之后不停寄出的情书到朝夕相处之后发送的短信。慢慢地,他便也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

大概是在读研期间。

那段时间,谢尧亭在学校附属医院实习,又要准备硕士学位答辩,加上参与了导师主持的一个中西医结合的临床应用可研项目,那是国家社科基金的重点课题。他每天碎片化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很忙。也没怎么顾上叶茯苓。

他饮食不规律犯了胃炎,吃不下什么东西,喝口水转身都会吐出来。他在校医院输了好几天液,手背又肿又青,整条手臂都像是灌了铅,冷冰冰的沉重。

叶茯苓当时在校医院有个勤工俭学的职位。

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冬季。微雨,一连半月。他正窝在输液区的椅子上翻文献,同组的师兄打电话过来,急着要一个由他负责的数据。他的电脑不在身边,没法立刻给他做。就给叶茯苓发了个短信,问她是不是在校医院。

叶茯苓很快回复,不在。在外面做兼职,晚上才能回学校。

谢尧亭也没多想,直接拔了还有大半袋的点滴。从校医院向实验室去的路上,经过一条僻静的露天连廊。冬季,原本繁茂的绿色爬藤植物只剩下萧索的枯枝。他握着一柄黑伞,站在一旁看到叶茯苓正在大声跟院里新引进的一个海归男教授争执。

她在他面前,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向来都是欣然展颜,乐观面对。他从未见过她那样气急败坏的样子。

谢尧亭听了几句,大致是为了公费出国的名额。

后来的事情,好像已经记不得了。大概是他回过神之后,怔忡着直接转身离开。时间过得太久了,那些过往都全数被遗弃在记忆深处,无论是切齿气极,还是无可奈何,甚至,连失望与懊恼都变得不真切了。

谢尧亭眼皮沉重,一直醒过不来,窝在被子里睡了很久。如果不是因为口干舌燥,起来找水喝,他可能会一直睡到次日天亮。

陈絮推开试卷和课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谢尧亭的手还按在保温壶的柄上,刚倒完水的样子。夜幕渐渐低垂,落地窗外是水雾朦胧的点盏灯火。他站在那里,像是夜空中徐徐上升的一轮寂月,万点星光簇拥。

越热闹,越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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