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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如聚,近处碧波微漾,锦鳞浅底。
我和媳妇赤脚坐在湖畔,赏落霞,戏湖水。
她一身碧衫,清丽动人,翠绿色的发带随风飞舞。她的腰间挂着一串铃铛,多年前的铜铃就算拭去了尘埃仍显得古旧,这铜铃约莫就是当年那位周大哥送给她的。
今晨,我见到她腰间的这串铜铃时有些意外。因为她曾对我说过,自打周大哥离世后她再未在腰间挂过铜铃。
我没有问她为何独独今日又将铜铃挂上,只是觉得碧衫配铜铃,好看得不似真人,就像一位偷偷下凡的俏皮仙女,行走间灵动轻快,好似下个转身便要扶摇直上,绸带飘飘,飘回天宫去。
以往每每见到媳妇,我心底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差不离都是“她真好看。”
但这段日子,情况有些不同,每当她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心里冒出的却是另一句话。
“小心女皇陛下。”
那晚我问宋承,问他为何要这么说。
他说,这是他身为男人的直觉,我可以不信他看人的眼光,却绝不能不信他看女人的眼光。
我摇头表示确实不信。
他又说,他见过的女人实在太多,经验实在太丰富。但饶是老道如他,也从未遇到过像媳妇这样相处多年也始终让人看不透的女人。
照宋承的理念,世间上的所有女人都像是一本书。
若翻开第一页便知道结局的女人,委实要不得,因为这样的女人太过无趣。相反若是你逐字逐句读到了结尾仍读不懂的女人,那便更要不得,不仅不能要,还要敬而远之。
我不打算信他的那些话,但那些话却悄无声息地在我心中扎了根,拔不掉,扯不出。
这些天来我时常告诫自己不要再想宋承那日的话,可人的脑子就是这么奇怪,当你告诉自己不要再想某件事时,你的脑子里冒出来便定是某件事。
这大约就是川月先生提过的墨非定理,虽然至今我还未能全然参透这等高妙的玩意儿。
诚然,宋承的那番话大多荒谬难信,但至少在有一点上他没有说错,媳妇的确是个很难让人读懂的女人,就算我与她同床共枕七年,仍旧不敢说,我读懂了她。
就如同我不敢说,我读懂了自己。
“在想什么呢?”
耳畔清脆悦耳的声音将我从纷杂思绪中拉了出来。
我平静道:“没什么。“
“你骗人,你方才出神的模样定是在想什么!”
我无奈道:“我在想身旁的人怎么这么好看。”
媳妇扭头嫌弃道:“你说的俏皮话一点也不俏皮。”
“自然没有你俏皮。”
“这句还勉强。”
“我不喜欢勉强。”
言罢,我一笑,转身将她压在了木板上,双手抚上了她的脸。媳妇吃惊地瞪大眼睛盯着我,很快双目中的惊意消散不见,抿唇一笑后便知趣地闭上了眼睛。
我俯下身子,慢慢地吻上了她的额头,接着吻上了她的眼,然后吻上了她的鼻子,最终吻上了她的唇。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一用力便碎了这碧水般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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