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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以前是我何家主宅,你大伯住的地方是油坊,从你住的地方再往西,是长工的住处,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是我家油坊的长工…”

提起这些,何铁林脸上带着自豪。

“那咋没了?”秀春问。

何铁林脸上的笑淡了些,像谈论天气一般,道,“能抢走的抢走,抢不走的砸了,砸不烂的烧毁。”

秀春瞪大了眼,“遭强盗了?官府呢…哦不对,就是…”

秀春也不知道该咋形容官府。

何铁林哈哈笑出了声,抬手摸摸秀春的脑袋,“你这丫头说话挺有意思,不过在我面前说就行啦,当着别人的面你可不能乱说。”

秀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犹豫了下,问道,“爷爷,那你家人呢?”

原主对何铁林的记忆不多,印象中就没见过他有什么亲人,打从原主记事起,何铁林就已经住在生产队的牛棚里了。

何铁林喟叹了口气,“早没啦。”

秀春不吱声了,原来跟她一样,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呢。

到了河坝下,秀春跳下车,又把何铁林扶了下来,河坝绵延数十里望不见头尾,但其中只有两里是属于他们大坟前生产队的,他们砍树也只能在两里范围内挑。

何铁林手拿锯子走在前头,挑了最粗的一棵杨树,不停摇头,挑剔道,“缝隙大,质地轻,容易折,最劣质的材料,连桦树都比不得。”

秀春笑眯眯的,张口就道,“我倒是想打个鸡翅橱,花梨凳。”

那也得有材料啊!

闻言,何铁林双眼一亮,讶道,“丫头,这些你懂?”

秀春摆摆手,嘿嘿笑道,“乱说,我乱说的!”

何铁林没多想,拽出别在腰带里的烟袋,挖了一锅旱烟草点上,抽了一口,打开了话匣子,“丫头,这你就没我有经验了…紫檀要数小叶,黄花梨当提海南,这两样都是硬木之王,拿来打架子床、罗汉床、打柜橱最合适,黄花梨在气味上更胜一筹,打小几春凳,鸡翅木更合适,不过它雕起来太麻烦啦,很少有成套的鸡翅木家具,金丝楠也好,防虫、防潮,拿它来做房梁、房柱最好…”

秀春叹口气,何铁林说的她都知道,曾经她也是睡小叶紫檀架子床,坐鸡翅木春凳,住金丝楠木建的房,还想那些有啥用,现在还不是得吃窝窝头,睡土坯房!

锯树脱皮,除树枝树叶,只留树干,忙忙活活就到了中午,活还没干完,秀春不想下午再跑一趟,早上来之前,她带了干粮,还带了生火做饭的家伙。

秀春对何铁林道,“爷爷你先歇一会儿,我去找吃的。”

说完一溜烟跑到大坝上,不顾何铁林吆喝,沿大坝埂下去,以大坝为界,一边是农田,一边是河滩,河滩上到处是小泥坑,小水洼,秀春甩了鞋,卷起裤腿,把小二教给她的那一套逮泥鳅的活拿了出来,不大一会儿,河滩上扔的到处是活蹦乱跳的泥鳅。

把泥鳅全兜到河岸边开膛破肚清理了,破砂锅打上半锅水,一块抱了回去。

“泥鳅?这玩意不能吃!”何铁林盯着黑不溜秋的一锅东西,直摇头叹气。

秀春拾掇柴火,三下五除二把砂锅搁在围了一圈石头的简易灶台上,生火。

“咋不能吃了,爷爷你相信我,一定做得非常好吃!”

俗话说的好,吃再没味的肉也赛过最好吃的菜,老地主何铁林端着碗,碗里盛了满满一碗红烧泥鳅,吃得相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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