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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父亲,我可不能一辈子做一只缩头乌龟。”

“你在伤害你的母亲,你的家庭。”

“父亲,也许我们应当找时间进行一次深刻的谈话,关于理想与革命。”

如豌豆咖啡一样沉闷的早餐时间,充满了空谈政治。素素匆匆出门,在玄关换鞋时祈祷,今天出门不要再遇上隔壁的纳粹。

非常幸运,隔壁的纳粹先生宿醉未醒,还在莉莉玛莲与《致爱丽丝》之间挣扎。

今天安娜依旧没能出现在校区,素素与维奥拉决定在午餐后去往塞纳河左岸的巴黎第七区。安娜的父亲——罗森博格先生在布鲁特街上开着一间裁缝店。安娜就是罗森博格裁缝师的小女儿,她有着一头漂亮的红色卷发,是个温柔美丽的法国姑娘。

天气晴朗,塞纳河如同一条蓝色衣带穿过繁华喧嚣的巴黎市中心。素素与维奥拉相携在一起,慢慢走在高大挺拔的梧桐树下。

“如果是装满黄金的秋天该多好,我与神秘的东方小姐走在梧桐大道下,一边是露天咖啡馆,一边是湛蓝的塞纳河,多么浪漫。”

“别忘了还有来回巡逻的宪兵以及虎视眈眈的德国纳粹。”

“伊莎贝拉,你可真不是个浪漫的姑娘。”维奥拉回过头来,她的口红太艳,使她深刻迷人的五官都变得黯然。

“中国人喜欢实际,罗曼蒂克不适合我。”

素素望向安静流淌的塞纳河,河水美丽着她的美丽。素素却突然感到刻骨的孤独,无论社会如何变化,无论选举时工人阵线是否上台,无论马奇诺防线是否挡得住德国人,塞纳河从不改变,也从不了解。就像她,始终是局外人。

“素素——”维奥拉突然转过脸来面对她,带着奇怪的口音喊她的中文名字,不同以往地郑重,“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改变你的人,东方小姐,他带给你的冲击、浪漫、爱情,是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的。”

素素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虚弱的笑,“好的隆曼小姐,我拭目以待。”

“我嫉妒他,那位‘恰好’先生。”

“什么?”

“因为你非常美丽。”维奥拉重复说着,“你非常美丽,伊莎贝拉。”

素素羞涩地笑了笑,“感谢您的赞美,隆曼……先生。”

风中传来女士们欢快的笑,这快乐如此纯粹、干净,好比一场突如其来的太阳雨,把污浊不堪的第七区洗刷得晶莹透亮。

很快,她们走到十字路口。右侧奥赛博物馆已被纳粹党卫军包围,他们穿着笔挺的党卫军军服,手臂上挂着万字袖标,无数张年轻的面孔结合起来只剩一张刽子手的脸。

维奥拉的脚步明显加快,几乎是拖着素素往前走,“这群贪婪的德国猪,整个巴黎,不,整个法国都要被他们搬空。”

素素想起博物馆二层的博纳尔风景画,感到十分惋惜。

从此它就成了柏林的私人藏品,美好的艺术不能展示于人,无不是一种遗憾。

她呵上一口气,面前全是白色的雾,依然冷。

一九四零年末的布鲁特街萧条冷清,罗森博格裁缝店就在街道中段,经营了二十年的裁缝店在这个寂静的冬天显露出不该属于它的缄默。

玻璃橱窗被白色油漆画上六芒星,维奥拉气愤地扯着大衣袖子去擦,“可恶的德国猪,可恶的纳粹,该死的,该死的阿道夫希特勒。”

“你必须冷静,维奥拉。”素素回过头去,看街口背着□□巡逻的德国兵,警觉地拉住维奥拉,“别给安娜惹麻烦。”

叮铃铃,玻璃门被从里向外推开,门沿撞得风铃一阵乱响。

安娜穿着当下最时新的薄呢子掐腰连衣裙,裙摆像一柄撑开的伞,忧郁的脸孔再看见她俩时才露出微笑,“快进来,外面可冷了。”

她拉卡门,将素素与维奥拉迎进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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