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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翻白眼,接着低头吃饺子。

张措笑意未散:“你说写什么好?”

我放下碗,将最后一颗饺子吞进肚子里,张措问:“吃饱了没?”我点头,伸手去拿张措手里的毛笔,他递给我,将信将疑:“你会写对联?”

☆、对联

我没说话,跳下板凳走到他的位置,用瓷碗将红纸一头压住,扭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山间,晨雾稀薄,似将散去,悠悠地漂浮着。我想了想,挥笔一蹴而就,张措瞠目结舌。

片刻功夫,上联好了,云绕天冬藏除夕四方苍郁。

张措摸摸我的头顶,和蔼地问:“自己写的吗?”我翻白眼看他,勾勾手指,张措低下脑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两边脸颊各划一道,严肃地说:“拒绝抄袭。”

张措哈哈大笑,凑近用嘴唇胡乱蹭我的额头,笑道:“好好好,下联呢?”

我觉得我已经把自己的文思用尽了,秉着写吧就是瞎掰几个字凑上去的原则,沾了墨挥笔写成下联,水缠地春现正月宇内清明。

张措拾起红纸照着念了一遍:“云绕天冬藏除夕四方苍郁,水缠地春现正月宇内清明。”

“横批呢?”他又问,我板着脸说:“不知道,你想一个。”

张措略一沉吟,看起来还有点文人墨客的骚包样,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含笑道:“横批,归故。”

“哪两个字?”我问,张措扯出另一张红纸,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两字:归故。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归故吧。”张措又把我抱起来,蹭我的脸:“时蒙,写写你的名字。”我推开他胡子拉碴的脸,不满地说:“刮胡子,扎着疼。”张措点头:“好嘞,听你的。”

他抱着我坐到他大腿上,将毛笔蘸饱墨水递到我手里,我握住笔,仰头看他:“写我名字做什么?”张措笑着说:“我妈以前说,要留下一个人,先留下他的名字。”

“哦......”我没听说过这种有趣的说法,不过张措说的我总是相信的。握紧了笔,我已经好久没有写自己的名字了,也没有听见谁叫我的名字,当然除了张措,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念那两个字。

就像一剂安定符,我背靠他宽阔的脊背,嘴唇轻抿,张措说:“时蒙,笑一笑。”

我扯扯嘴角,张措说:“大年初一多笑点一年都过得开开心心的。”然后张措伸出不安分的手挠我的胳肢窝,我怕痒,躲了两下,终于抑制不住笑起来。

然后面带笑意写下了我的名字,时蒙。

张措接过毛笔,一板一眼地在旁边落下他的名字,张措。这两个名字离得那么近,近到中间没有隔阂,分不清彼此,还以为只是无端凑起来的四字,时蒙张措。张措莞尔,像一小孩儿似的,固执道:“这样你就不能离开我了,时蒙。”

我并不理解张措的想法,也无法体会他的固执,后来有许多次他也这样说,你不能离开我,时蒙。好像说多了就会变成真的,他执拗地重复,执拗地让我和他一样相信,我被他这句话绑在身边,再也无法挣脱了。

假如我将这一切称为命数,我的命来自张措,那么我的命数也全部系结于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张措,我认为语言是有力量的,我的张措,他不知道我不愿意让他重复这句话,不是因为我要离开他,而是害怕有朝一日他让我走,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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