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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你还记得去岁往嵩岳时,阿娘叫我们写的策论么?”
崔明德轻轻一笑:“二娘终是问了。”
我抿嘴道:“不是问你的,是请你听听我写的那些。”
她温和地看我:“二娘请说。”
我便将军学之事详细说了一遍,说完问她:“依你之见,这些事…阿娘会准么?”
崔明德偏了头,半晌才道:“这事真要做,只怕不是一二年内办得好的。”
我颇觉沮丧:“连你也觉得这提议太大了,阿娘不会准么?”
崔明德偏头看我:“我并没有说陛下不会允准。”停了停,又道:“庐陵王妃觉得这提议太大了,陛下不会准许?”
我点点头,她看着我又道:“可二娘觉得这事对陛下有好处,陛下会准?”
我迟疑片刻,方又点了点头:“阿娘持国至今,朝政上一向圣心独断,无有阻碍,可战事上却总有些不及…咳。”
崔明德微笑:“二娘的提议的确是好的,不过二娘想过没有,陛下问的是眼下,是对外之策,二娘所说,却是内修之道,且不说此事能不能在议事堂通过,也不说培养出来的人如何,只说军学学生的年纪,以二娘策论所说,这些人要么是在军中尚未出头,要么是全然未谙军事,而今多半是在二十出头,等到可大用的时候,少说也要十数年以后了,而这军学中所言编书、筹备等事,又至少要一二年,陛下已经年过六旬,未必会兴致勃勃地筹划那十数年后的未知之事,此是其一;军汉们多重声名义气,所谓‘优秀将官’,哪怕什么好处也没有,只是一个虚名,只怕也是人人争抢,何况还有许多便利?若是主将公正,选的人好倒还罢,万一主将不公,易令军心不稳,府兵又多在近畿,一旦有变,则紫微不安。此是其二;军学学子号称‘天子门生’,可陛下一人,怎能事事全都顾及?何况选人、考较等事,最终还是要落在大臣们手里,本来边将入相,为的就是以官爵酬军功,令将兵分离,现在边将到了朝中,还可通过军学与军中联络、培育亲信,而军学中许多人本是品官子弟,父辈即行交好,到了学里多年同窗,情谊更深,未来若没什么出息还罢,若有一起有了出息,又一起入了朝,联了手,陛下怎能安心?不是说这些事一定发生,只是…陛下已将军国之事牢牢握在手中,并没有什么理由,劳心劳力地来做这些不知结果如何的改变。”
我不死心:“可你刚才又说,阿娘…未必就会不准?”
她看着我:“若是别人,上了这样的疏,多半能得陛下赞赏几句,或赐些物件,或留心拔擢,然后将这封奏疏置之高阁,再不过问。”
我道:“若是我呢?”母亲连奏疏都不让我上,这当然是为我好,不想叫人误以为我在干预朝政,然而这也说明我这策论的分量是如何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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