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掣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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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在人类至今无法深入的托马斯海域之下,深达上千公里的托马斯海沟某处,暗无天日的深海世界中,一声微弱的爆震,从海水的某处响起,刚在这死寂的世界掀起一圈震盪,便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悬浮在海水中的庞大基地,面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像是一只随时会化为齑粉的小甲虫。

随著这波震盪,庞大基地微微地摆动两下,又恢复到死气沉沉的状态中。

而相对于这个人类历史上有数的庞然大物之一,基地之中的某些“生灵”和“死灵”就其体积而言,也同样不值一哂。

所以,在刚刚那场爆震的中心,在一位“生灵”和一位“死灵”之间,失控的乱流尽情地舒展它的身躯,野蛮地将双方狠狠地打飞出去,打破了不知多少层合金墙壁,才如同两个破烂娃娃似的摔落地上。

我呆呆地睁大眼睛,望向眼前黑暗的空间,一丝发自内心的颤栗渐渐地溢满我的身心。

自我学成“天击道”以来,唯一的一次使用失败,就在这要命的时刻到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能从身体诡异的变化中,找出各种令我恐惧和惊慌的理由。

随著时间的流逝,我全身上下正逐渐地失去控制,异样的麻木贯穿了我的全身。很快的,嗅觉、味觉、听觉、视觉、皮肤觉,五感离体,当我从这个事实上醒觉之时,我已经只剩下了思考的能力。

这种感觉,我并不陌生,事实上,在我恢复正常思考能力的一刹那,我就绝望地为自己的情况下了批注:“毫无疑问,是0号晶片!”

这感觉同几个小时前,0号晶片入体带来的情况,一模一样,甚至严重百倍!身体不受控制,五感消退,在数小时前,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现在,却出于某种原因,让我的神智无比清醒痛苦地接受这一过程。

难道是0号晶片有辨别敌我的功能,在发现我的身分是敌非友后,开始对我痛下杀手?

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我开始生出强烈的悔意,不该逞强来打这场“领袖战”身陷死地不说,便是这死法,也让人难以承受!

正自怨自艾之际,一道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麻痒感觉眨眼间遍袭全身,彷佛被上万伏特的高压电击中,我身上毛发倒竖,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

“好麻得好!”我不惊反喜,现在什么酸甜苦辣、疼痛痒麻都没问题,只要有感觉就好!有感觉就证明我还有恢复的机会。

事实上,随著时间的过去,麻痒的感觉虽然越来越强,但相应的,我的五感也随之渐渐恢复,速度还相当快。

由于事发突然,我一时间无法估计刚刚这一场意外持续了多少时间,现在心中最急的,就是章严柳的安全。所幸,耳力刚刚恢复几成“寒螭剑”清冽的剑吟便直贯脑际。

这小子不仅没事,而且就在附近!

我心中大喜,倒觉得五感恢复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很快的,眼前一片光明,碎裂的钢材,零碎的元件,还有一地的机械残肢,全都进入了我的视野。这倒奇怪了,我的视力什么时候好到可以在这种环境下视物了?

我蜷了一下手指,麻木的感觉还没有消散,让我的神经反应变慢了许多,但相对于刚才“活死人”似的情况,又是好上太多了。

“快!快点儿!”

我知道,这种恢复不在我的控制之下,在这种情况下,我什么也做不了,惟有虔诚地祈祷上天,看在张家累世为医、济世救人的分上,让这一过程再快一点儿!

“喀!”

固体之间轻微的碰撞声清晰入耳,我全身一僵。

这是人的脚步声,现在这样走路的,怕也只有个布拉索了。

他脚步凝滞,拖泥带水,显然身上伤势不轻,不过,只凭他可以自由活动这一条,就比我现在僵卧于地的情况要好上百倍!

我登时发了一身冷汗,如果被他发现我现在的情况,我惟死而已!

脚步声缓慢地接近,每一步都如同一块大石,接二连三地压在我的胸口上。

我躺在地上,双手紧张地抓握,想尽快地驱走这无力的感觉,只可惜,麻痒仍在不紧不慢地消退,仍牢牢地把握著我的神经控制权。

而此时,在我脑海深处,连串古怪的声音从某处涌起,引起了我的注意:“资料输入完毕!”

“改造完成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八十五、百分之九十”

“逐步交付控制权。”

“局部启动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

“神经连线完毕,战斗控制资料库安装完毕,主控系统启动。”

“系统重启中”

“战斗系统开启,优化配置中”

“over!”

我眼前一黑,身体某处,一道闪电般的能量喷发出来,直刺入我的大脑中枢,强烈的冲击让我的思维瞬间短路,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刹那间,我又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体内正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而且,这力量还在不断地上升。

“靠!什么玩意儿!”

我猛地翻起身,发泄地大吼一声。

在吼声中,飓风般的真气席卷体内,将一切不适的感觉尽数驱逐出境,接著狠狠地握住了拳头,惊人的力量在拳头上集结,那速度甚至超出了我的控制。

也就是一息的时间,我的拳头上猛然亮起了暗红色的光焰,将四面黑暗的空间映成了一片荧荧的火海。

太息一气在咆哮,雄浑的真气在手六脉流转不停,引发出来的却不是以往那阴阳转化、周流不虚的潜力,而是另一种我相当熟悉,却与我八竿子打不著的强大力量禁忌的“核灭能”!

“核灭能”禁忌的当家功法,是自人类进入核子时代之后,禁忌根据他们自身的能量转化系统,开发出的一整套**锻鍊手段,是使他们的**更快地适应“核反应炉”所提供的强大力量的良好方法。

“核灭能”修至极处,即可脱开“核反应炉”的能量供应,使**也有著相当的强度,其“核灭能”的积蓄生长,甚至可以达到“生生不息”的妙境,由外及内,同样可以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

当今禁忌“三巨头”以及诸多的十二级、“极限阶”高手,都是这种程度,其威力之强,我也是领教多次。

可是,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禁忌秘传专有的当家法诀,我竟然不学而能?

面对这种情形,再联想到刚才脑内奇异的变化,我乾咽一口唾沫,0号晶片,竟有这种能力!我占了便宜了?

“咦?”布拉索从拐角处出现,脸上虽是血肉模糊,但依然遮不住震惊的神情。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他的身上,一丝奇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在我完全解析之前,灵通无碍的神念已捕捉到了另一个资讯:“敌意目标出现,分析开始,解析成功,战斗建议完成。”

我的眼睛已瞪得大无可大,而奇妙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布拉索在震惊过后,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我正在考虑如何利用这新生的力量进行攻击,手掌却在一股莫名的牵引力下翻动起来。

我发誓,我根本没有生出任何翻动手掌的念头,但手掌偏偏就移动了起来,甚至在空中划下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弧线,接著就是澎湃的冲击。

暗红色的光波前仆后继,结成了潮水式的冲击之法,前后相连,左右相继,其中变化的玄妙处,即使是我亲自出手也不过如此呃,这也算是我亲自出手吧,虽然怎么看怎么觉得莫名其妙。

布拉索狼狈地从光波的侧方滑过,却依然被馀波打了一个踉跄。

我眼前一亮,好机会!猛地蹬地,身体自空中一闪而逝,再出现时,已在布拉索身前,想也不想,太息一气急运,一记血魔手当胸拍出,准备一掌建功。

眼看着掌力就要迫发而出,布拉索却来不及格挡,我心中大喜,偏偏就在此时,眼前红光一闪,竟展开了一道闪动著绿色莹光的视窗。

这情景我不陌生,在长链战场时,一些高配备的狙击枪瞄准镜上,都有这玩意儿,只是我从来不用罢了。

而此时,我一无狙击枪,二无瞄准镜,这该死的见鬼的视窗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看它那清晰的程度,倒好像直接烙在我的视网膜上似的。

以深绿为底色的视窗中,一点红色的光源怵目惊心。

“资料库无备分,无法计算。威胁指数百分之九十八,战斗矫正系统启动。”

“新资料登录中,请等待!”

“资料登录超负荷,系统适应性重启”

**!

心中大骂的同时,威势无俦的血魔手变成了一个经典笑话。

在布拉索呆滞的目光中,我倾身出掌的同时,下肢却万般无奈,泣血涟涟地飞起一脚,同样气势惊人,但与恢宏霸道的血魔手相接合,反而带歪了身体的重心。

两力相错,使我的上下半肢呈现出一个奇异的角度,歪歪斜斜地从布拉索头上飞过,在空中无力地挣扎两下,再以一个无比恶劣的姿势耻辱著陆,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我羞耻得几乎要一头撞死,而布拉索则完全被我的“表演”打傻了,他竟然放过刚刚那一个落井下石的最佳机会,反而如临大敌地转过身来,再度摆开架式,死盯著我已气得扭曲的脸孔。

“该死的0号晶片!”

不需要再思考其他的可能,只有这么一个理由,才能解释刚刚发生的耻辱问题。

见鬼的!什么是战斗矫正系统,它凭什么更改我的战斗方式!它又是怎么更改我已经发出的动作的?

如此这般,我岂不是被这个小小的晶片完全控制了?

开什么玩笑!

神念疯狂地运转起来,瞬间将我的身体扫描了十多遍。我的身体,我最熟悉,神念熟练循著气脉的运行,将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包括毛细孔,都彻头彻尾地钻研数遍,却仍找不到任何异常的情况。

“没道理的就算是晶片可以化入我的气血之中,以神念透彻虚空的能力,也应该抓住一点症状,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快要被这种事情给搞疯了,偏又在此时,布拉索颇为迟疑地开口:“你这样子,是输入了”话音止住,或许是他也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匪夷所思,不敢轻下结论。

不过,随著我的脸色的变化,他反而坚定了这个念头,所以,在一阵静默之后,他颤抖著开口:“你,你输入了0号晶片?”

我苦笑无言。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布拉索死死地盯著我,空洞的眼眶中,血红色的光芒愈燃愈烈,似是要将我化为灰烬。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不过,我却没有可怜他的必要。

我可怜他,又有谁来可怜我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静寂之后,布拉索,这饱受刺激的家伙,低低呵出两声之后,竟捧腹狂笑起来,虽然他已没有眼泪,脸上的表情也相当僵硬,但这感情表现得却是相当直接。

我以苦笑面对他的狂笑,用无奈面对他的嘲讽,也用平静来面对他的激烈。

“惭愧,这种事情,突如其来,非我所愿也!”

我的解释很是苍白,布拉索望向我的眼光中,已有了些同病相怜的味道,不过其中的杀机还是丝毫未减,我们两人是彼此彼此。

“我有力量,却没有控制的能力;你有力量,却根本没有自主的权力。张真宇,这场打斗,有意思!”布拉索随手抹去脸上凝成乾块的血污,向著我招手:“来吧,张真宇,谁生谁死,就让这杀千刀的贼老天来判决吧!”

在人类身处的常态范围内“领袖战”正式进入了枯燥无味,甚至再无意义的僵持阶段。

以东经一一0度线、北纬七度线为界,中天帝国与禁忌开始了长时间的拉锯式对攻,战况激烈却不精采,令人看了只想打呵欠。

在丛林下的基地中,杜古百无聊赖地扯著迪亚斯下棋,顺便研磨著黑天洲的上好咖啡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特战队与禁卫军的战斗也是方兴未艾,已知底细的两人,自然保持著轻松自在的心情,等待著最终结果的出炉。

“毫无意义的消耗战开始了!早晚会走到这一步,你又何必和苏怡消磨这么长的时间。”

“和东方女王交手的机会,并不是这么容易得到的。有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足了!”

“嗯?”

从迪亚斯的话中,杜古竟听出了一点其他的味道,兴趣立时大增,眼神也发生微妙的变化。

面对这样的目光,迪亚斯还是那副冰冰冷冷、处变不惊的样子,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杜古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只得转变了话题:“你今天就要植入0号晶片了吧,前期工作怎么样了?”

“已完成了,谢谢关心。”迪亚斯不冷不热的回答。

杜古抽*动著嘴角,将手中的骑士放在了棋盘的一角,似若无意地道:“功能需要调整吗?”

“我有足够的时间适应,没有必要改动。”

“呵,那么,你就好好适应一下那个战斗矫正系统吧,见鬼的,晶片上怎么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自然有它的作用,只看你有没有耐心来适应了。”

迪亚斯拈起了王后,移动了几格之后,轻轻地放下。

杜古“噢”了一声,挫败地拍了一下手掌,弃子认负。

迪亚斯没表现出得胜后的喜悦,只是看着那决定胜负的一子,悠悠地叹了一口长气。

“完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沙加话中颇有些怨怼之意,当然,他也知道,以奥丁的修养,不会在意他的抱怨和牢骚,这个年轻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看着逐渐消散的蓝光发呆。

伊丝塔尔微拂宽袖,将最后的一点咒法痕迹迫散,随即对沙加道:“好了,你也该回去了,出来这么长时间,很容易被他们怀疑的!”

“啊?哦!”沙加的脑子还不太清楚,反应明显变得迟钝不少。直到伊丝塔尔说了第二遍,才做出反应。

沙加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才走两步,便与同样失魂落魄的惠齐洛波契特利撞了个满怀。

“沙加!”

刚刚被埋怨指挥失当,失去了最佳观察机会,奥丁也没有发火,但在此刻,看到沙加有气无力的样子,他独目一瞪,沉喝出声:“沙加,不要让你的祖先受辱!让亚特兰蒂斯的高贵族人蒙羞!”

沙加打了个激灵,猛然止步。

奥丁叹了口气,以其低沉沧桑的嗓音,缓缓说道:“只看到绝望的迷障,忽略了漫天的光明,是为人的大忌!沙加,如果你不能放下对张氏一族的妄念,我只能向贵族提出更换仲裁者的要求,因为你根本就无法胜任这个位子!”

前所未有的严厉让沙加冒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奥丁严肃冷厉的脸孔,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最后仍是一摇头,颓然叹气。

“是的,奥丁,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污辱我族乃至最高机构的荣光的!”

“冒犯了!”

奥丁微躬雄躯,为自己刚刚的言辞道歉。

沙加苦笑着回礼,随即便从手指上褪下一枚深蓝色的宝石戒指。

“诸位,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因而不得不先行回去。在此,如果有任何需要最高机构全体表决的事情,我仍是全权委托奥丁大人为我投票,我也相信奥丁大人可以做出比我更好的决定!”

“自当效劳!”

奥丁面色严肃地前进一步,伸出双手,接过了代表著“亚特兰蒂斯”一族的“仲裁者之戒”这样,在最高机构中,奥丁便以一身之尊,拥有了两票的权力,其威势之高,权柄之重,已跃居首席。

对这样的情况,几位仲裁者却早已视若无睹。

奥丁的威望,早已不是几张票所能改变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坚辞不受,今天组织最高领袖的位子便非他莫属。沙加与他又特别投缘,这种事情早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一次震惊,二次奇怪,三次就麻木了!

伊丝塔尔看着沙加迈出房门,忽然道:“沙加大人也要小心行事,如今黑暗世界形势微妙,各势力内部也颇有变动。事若不可为,尽可早做脱身打算。”

此话一出,舱中的人们便都是一愣。

胡巴克撇撇嘴,正要说些什么,沙加已早一步开口,却是回头笑道:“诸位大人放心,沙加自有分寸!”摆摆手,他微笑而去。

马尔都克、奥丁同时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

惠齐洛波契特利虽然鲁莽,却不是笨蛋,见仲裁者中的三大智囊都面色凝重,自然知道有问题。他为人直爽,懒得在心中煞费思量,当下开口就问。

马尔都克与奥丁对视一眼,都是摇头。从他们这里得不到答案,战神大人不免有些郁闷,又将目光移向伊丝塔尔。

这位神秘的女性却是笑吟吟地移开了话题:“如今张真宇和章严柳两人被困海底。即使杀死布拉索,也未必能逃出生天。诸位以为,我们该如何利用这个形势?”

奥丁微眯起独目,淡淡一笑,将脸撇向一边;马尔都克恢复了沉稳如山的静默。

两位智囊式的人物不开口,其他人只能面面相觑,仓卒之间,他们哪会有什么绝妙的主意?

最后还是胡巴克脸皮较厚,他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微咳一声道:“嗯,这无疑是个好机会!张真宇、章严柳两人一死,炎黄新生代必然元气大伤,由此引发的各种混乱,也会给我们相当多的机会。

“我以为,我方应该密切注意炎黄一方的动向,趁著混乱之机,占据更大的利益”

废话!

几位仲裁者同时在心中开骂。

胡巴克老儿果然是仲裁者之耻,这种没有任何建设性的话,亏他也能说得出来!如果事情会这么简单,伊丝塔尔何必再提起它?

“胡巴克!”奥丁低低地招呼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威慑力却已经足够。

胡巴克脸上一红,立刻不做声了。

奥丁这才将话导入正题:“伊丝塔尔的意思是,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沉默;第二,是外交!”

沉默,就是冷眼旁观事态的进展,张真宇和章严柳的生死,和组织无任何的关系,伊丝塔尔曾“帮助”布拉索的事情,也会随著他必然的消亡而永远沉入海底,不为人知。

这样的做的好处,是稳健!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澜,不会产生大的危机,同样也不会产生大的利益。

而外交

“波!”

穿透性的指力像捅破了一层薄纸,刺入了布拉索的肩头,血肉撕裂的微响清晰入耳,夹杂在我剧烈的喘息中,充满了声嘶力竭、大限将至的不祥意味。

在数万米深的海水中,在这个人工制造的庞大铁器里,我打了一场堪称为人生之最的丑陋战斗。

没有章法,没有变化,甚至连最起码的平衡都找不到,两个黑暗世界有数的高手,就在黑暗中扭打著,你一拳我一脚,空自带著强大的力量,却产生不了致命的杀伤。

我受够了0号晶片!受够了战斗资料分析!受够了战斗矫正系统!也受够了所有的一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脑子里充满了“资料分析中”、“系统运行中”、“系统重启中”一系列令人发疯的噪音,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再没有顺顺利利地打上一拳,踢上一脚。

我就像是一只被扯住四肢和躯干的木偶,在0号晶片诡异的牵扯力下,做著一连串违心的动作。

明明要使出大周天神剑,手臂却在半途中变成一记直捣黄龙;明明是以退为进,准备放开速度,却又莫名其妙地两腿互绊,倒地不起;本来是想直取中宫,一战而胜,拳头在半空中,偏要画蛇添足地画一个圈圈儿,等到劲力迫发之际,布拉索早跑到了数十公尺外

这样的情形,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一次苦笑,二次苦恼,三次就是烦躁了!每一次出现,都会给我造成相当不利的局面。

幸好布拉索体内暴涨的力量,使他自己也自顾不暇,把握机会的能力有所欠缺,否则,哪还有我的命在?

烦躁的感觉在我的心头缭绕不散,但毕竟本人还拥有著“妙诣”水准的极限阶修为,任这些负面情绪如何打压,我仍然可以拥有这样一种明悟:我在战斗,同敌人战斗,也同自己战斗。

一方面,我要置布拉索于死地,另一方面,我又要夺回身体的绝对控制权。一内一外,一表一里的艰苦过程,就是这战斗的一部分,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所以,我还能艰难地支撑下去。在外界,唯一还能给我些安慰的,是章严柳那里传来的资讯。

那边,经过数小时的苦战,菲德已被章严柳乱剑分尸,德纳一个人独力难支,败亡只在旦夕之间。

我比任何时候都期待他的到来!

把手指从布拉索的肩窝中抽了出来,我偏过头,避开了他的回击,然后侧身,平移出去。一系列动作不算轻松,但总算是流畅不少。

其实经过了长时间的打斗,对0号晶片的性能,我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我发现,我的战斗意图与0号晶片的“战斗矫正系统”发生冲突时,总是在一些具有极强的个性色彩、有特异功法支撑的招式发出之际。

似乎是0号晶片对张家的一些特殊功法无法正常解读,才产生了这种意图相悖的情况。

当然,这里面也有禁忌固有的战斗理念与东方技击之道的分歧。

总体来说,我只有将招式直接化,思路简单化,才能更好地与0号晶片相配合,而且晶片本身,似乎也逐步适应著我的战斗方式,虽然进程缓慢,总也算是一个好消息罢!

布拉索口中颂念著简短的咒语,漫无边际的死灵之气形成了一团团扭曲的漩涡,搅动著空气,也破坏著我的平衡。

我暗自挫牙,他也不是笨蛋,知道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我与晶片的冲突概率将大大增加,才会费力地布下这种阵势。

而在这时

“移动速度解析完毕,上限估计中。”

“移动方式解析完毕,可能性分析中。”

“超限速度解析完毕,资料输入中。”

“自检开始”

“自检完毕,系统适应性重启中”

我眼前又是一黑,对我来说,短时间的五感消失已成了家常便饭。面对这种情形,我能做的,也只有听之任之,顺便祷告上天,看看能否混过这一危险时刻。

“咯!”

腰肋处骨骼的断裂声,随著五感的回归,进入我的耳鼓,随之而来的,则是钻心的剧痛。我狠抽一口凉气,纯凭本能,一记完美的“回龙转凤”小挪移,硬是从布拉索跟进的连招中逃了出来。

上天庇佑“战斗矫正系统”竟然没有出来捣乱!

说起来,这还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我第一次完美地使出张家的特殊功法,其意义之重大,竟让我忘记了肋下的痛楚。

有门儿!

紧盯著冲上来的布拉索,我心念一动间“回龙转凤”身法再度施出!

回旋的身体在周身形成一道削薄却坚韧的真气障壁,它磨擦著空气,带动我的身体,硬是在布拉索身侧半公分处擦过,动作之流畅自然,竟使布拉索毫无反应。

“好的!”

我猛地挥了一下拳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一门功夫傍身,总比没有要强!我总算从那种村夫野汉的庄稼把式里解脱出来了。

兴奋之下,我一时间竟忘乎所以,看着再度扑上来的布拉索,大笑着一掌拍出,自手肘以下,肌肤赤红,如浸鲜血,空气在这一掌之下,发出了“空”地一声气爆。

“血魔手!要糟!”

我和布拉索均是大惊失色,一人想躲,一人想收,但在吃惊之下,反应都是慢了半怕,赤红色的手掌已经撕裂了布拉索仓卒间布下的防御,狠狠一掌印在他胸口“哧哧”的皮肉焦灼声连串响起,空气中甚至有了熟肉的味道。

比来的时候更快,布拉索惨哼著倒飞回去,我也忘了追击,只是呆呆地看着血色渐淡的手掌,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击出手“战斗矫正系统”竟没给我添乱!

脑中再度响起异音:“血魔手解析完毕,变化可能性分析中。”

“能量上限分析中,资料输入中。”

“适应性重启中”

眼前再度发黑。而此时,五感的再度消失没有再引起我的恐慌,反而使我想要高歌一曲,我真的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0号晶片不愧是禁忌和丛巫联合开发的好宝贝,它竟然发现了我和它先前已设定好的主人的不同之处,在一连串的不协调配合后,自动地开始分析我的各类功法,做出适应性的调整,使自身的性质更适应我的体质。

可以想像,当它与我的体质特徵、战斗习惯再无牴牾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核灭能加太息一气,这绝对是黑暗世界最不可思议的功法组合!

我低笑出声。

其实,我也不在乎有什么好处,只要它现在不再给我添乱就行!如此下去,我对身体的控制将逐渐恢复,布拉索不死何待?

晕眩一过去,我畅然长笑:“布拉索,纳命来!”

“要我的命?拿去啊!”嘶哑的嗓音如同困兽的嘶吼,轰鸣在我的耳中。

浊臭的气味就在我的背后,我心头一寒,却再做不出任何反应,双肩一痛,已被布拉索从后面死死地抱住。

他仅存的一只手穿过我的肋下,斜插过我的胸膛,紧勒住我两边肩膀,惊涛骇浪般的死气结成了一道坚韧的铁箍,死死地捆住我的上肢。

“混帐,你干什么!”

单单一只手当然无法完全限制住我的行动。在这样的大好形势来临之际,受到这样的对待更让我恼羞成怒。

大怒之下,我收缩手肘,狠狠的一记回撞,猛击在他的腰肋上。骨骼的碎裂声清晰入耳,可布拉索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在这样的打击下,他仍是死死地压制著我的上肢,保持著死缠烂打的态势,全身腐肉的气息熏人欲呕。

“死吧,死吧,都去死吧!张真宇,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你的命,我也要!拿来!”

“屁!”简短地回骂一句,我再一个肘击,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伤处。

他咭咭怪笑起来:“忘了吗?张真宇,我已经不是人了,已经没有痛感了。你那种招数空自费力而已!乖乖的,陪我一起死吧!”

“你现在还活著吗?”

咬牙硬顶了一句,丹田内的太息一气猛然外爆,同时引发了“核灭能”的外烁,暗红色的杀伤性力量裹着太息一气,从每一个毛细孔内向外迸发,掀起了一波毁灭性的风暴。

“咯咯”的破碎声连响,布拉索箍在我胸前的胳膊,变成了一条死气沉沉的皮肉条,其中的骨骼血管全部破碎,将青灰色的皮肤染成了一片血红。

“哇!”

腥臭的血污从我肩头出喷向前方,溅满了我的半张脸。布拉索终于忍不住了喷了一口血,我趁著这个机会,发力猛挣。

没有骨骼为支柱的“皮索”能奈我何?我顺利挣出了脱身的空隙,身形一动,发力上纵。

“嘿嘿!”

布拉索的笑声竟仍跟在我的背后,我心头一跳,反手就是一记血魔手。

“哧!”

手感告诉我,这一招顺利击中了目标,但我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意,背后依然阴森强大的压力让我全身汗毛倒竖,我想也不想,一记“回龙转凤”准备拉开与他的距离。

“迟了!”

布拉索大笑了起来,与之同时,我后伸出去的手臂一痛,已经被布拉索一把抓住,藉著“回龙转凤”的力道,他发力一拧,便将我这手臂锁在了背后,我闷哼一声,身形停滞下来。

“你的手,不是”

“力量增长得这么快,恢复一条手臂,能费多大的功夫?还有这只!”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竟又伸出一只手穿过我的肋下,向上扳动,锁住了我的肩膀,这次的力量更强了,浓郁的死气凝结如实质,任我的真气如何潜爆冲击,都无法移动分毫。

“我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你!甚至已经超越了你的死鬼老爸,看到了吗?这就是魔血妖的力量!”

他就趴在我的肩头上,在我的耳边这样说话,声音虽低哑难听,语气却突然转变得相当温和。两个人之前距离,也是前所未有的接近,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味,我的脸部已经冒出鸡皮疙瘩,这种感觉,让我只想将隔夜饭给吐出来。

“可惜,这种力量,无法长久!张真宇,这是你的错!你的错!”

他再次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我哪有闲功夫听他发泄,身体不住地扭动,小腿也不断地后踢,想再次挣开他的箝制。

布拉索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状态,他再一次地放缓了语气:“乖,不要动,叔叔会好好疼你的!”

“**!”

任何一句话也比不过这种逆天之语的威力,我先是一怔,接著便四肢发冷,全身冒汗,不顾风度仪表的一句粗话爆出,心中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在这样的状态下,什么妙诣,什么灵台,全部被这种真正男人最排斥的感觉冲了个七零八落,最后一丝冷静在这句话中烟消云散。

“去死!去死!去死!”

在我疯狂的叫骂声中,太息一气接二连三地外爆,没有一丝节制,也全不顾这样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损伤。

结合著霸道“核灭能”我一次又一次地冲击著布拉索的箝制,强大的真气将两个人的身形震得东倒西歪,但其真正的效果,却无限地接近于零。

“这力量,太差了!”

布拉索呵呵地笑着,满是血污的脑袋已经漫过了我的肩膀,头发更是扎痛了我的脸。

我挣扎得更疯狂了,其实现在,我连放声痛哭的心情都有了,心中更是满溢著绝望的情绪。

变态!没想到,布拉索竟然是这样的变态!王八蛋贼老天,你为什么要送给我这样的死法!

颈侧一痛,一阵久违的眩晕从脑际扩散到全身,0号晶片没有任何感**彩的语音响起:“潜力资料收集中。”

“资料输入中,资料分析中。”

“可能性分析中。”

“系统适应性重启中”

眼前一黑,继而一亮,五感在短时间内失而复得,可我的神智在过分强烈的刺激下仍不太清楚,身体也像是踩在了棉花糖里,一脚高一脚低,找不到平衡和稳定的感觉。

直到颈侧血肉撕裂的声响贯入耳中,奇特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更令我毛骨悚然,脑际再一次感觉到眩晕,可这一次,却不是0号晶片搞的鬼。

“好的!”

我猛地挥了一下拳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一门功夫傍身,总比没有要强!我总算从那种村夫野汉的庄稼把式里解脱出来了。

兴奋之下,我一时间竟忘乎所以,看着再度扑上来的布拉索,大笑着一掌拍出,自手肘以下,肌肤赤红,如浸鲜血,空气在这一掌之下,发出了“空”地一声气爆。

“血魔手!要糟!”

我和布拉索均是大惊失色,一人想躲,一人想收,但在吃惊之下,反应都是慢了半怕,赤红色的手掌已经撕裂了布拉索仓卒间布下的防御,狠狠一掌印在他胸口“哧哧”的皮肉焦灼声连串响起,空气中甚至有了熟肉的味道。

比来的时候更快,布拉索惨哼著倒飞回去,我也忘了追击,只是呆呆地看着血色渐淡的手掌,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击出手“战斗矫正系统”竟没给我添乱!

脑中再度响起异音:“血魔手解析完毕,变化可能性分析中。”

“能量上限分析中,资料输入中。”

“适应性重启中”

眼前再度发黑。而此时,五感的再度消失没有再引起我的恐慌,反而使我想要高歌一曲,我真的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0号晶片不愧是禁忌和丛巫联合开发的好宝贝,它竟然发现了我和它先前已设定好的主人的不同之处,在一连串的不协调配合后,自动地开始分析我的各类功法,做出适应性的调整,使自身的性质更适应我的体质。

可以想像,当它与我的体质特徵、战斗习惯再无牴牾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核灭能加太息一气,这绝对是黑暗世界最不可思议的功法组合!

我低笑出声。

其实,我也不在乎有什么好处,只要它现在不再给我添乱就行!如此下去,我对身体的控制将逐渐恢复,布拉索不死何待?

晕眩一过去,我畅然长笑:“布拉索,纳命来!”

“要我的命?拿去啊!”嘶哑的嗓音如同困兽的嘶吼,轰鸣在我的耳中。

浊臭的气味就在我的背后,我心头一寒,却再做不出任何反应,双肩一痛,已被布拉索从后面死死地抱住。

他仅存的一只手穿过我的肋下,斜插过我的胸膛,紧勒住我两边肩膀,惊涛骇浪般的死气结成了一道坚韧的铁箍,死死地捆住我的上肢。

“混帐,你干什么!”

单单一只手当然无法完全限制住我的行动。在这样的大好形势来临之际,受到这样的对待更让我恼羞成怒。

大怒之下,我收缩手肘,狠狠的一记回撞,猛击在他的腰肋上。骨骼的碎裂声清晰入耳,可布拉索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在这样的打击下,他仍是死死地压制著我的上肢,保持著死缠烂打的态势,全身腐肉的气息熏人欲呕。

“死吧,死吧,都去死吧!张真宇,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你的命,我也要!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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