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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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老爷爷说:“还是大外孙聪明。”

天说:“我聪明什么?我一点也不聪明。”

父亲说天站起来,打着饱嗝走到麻奶奶面前,说:“七姥姥,你和七姥爷都听着,我有话跟你们说。”

麻奶奶和七老爷同声道:“大外孙请说。”

天道:“二位老人,你们俩年纪不小了,活够了没有?”

麻奶奶道:“活够了活够了,活得够够的了!”

天道:“那为什么还不想法死?”

父亲说我们的七老爷爷一听这话,脸立时煞白了,嘴唇干哆嗦,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麻奶奶道:“大外孙,虽说是活够了,但阎王爷不来催,也就懒得去。”

天说:“阎王爷这就来了。”

父亲说你们的七老爷“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哀求道:“好外孙,饶我一条老命吧你娘的事我真的没插手”

地踢了他一脚,说:“起来,起来,横竖逃脱不了的事。”

麻奶奶镇静地说:“大外孙,皇帝老子也不杀无罪之人,要杀我们,总得有个讲说。”

天笑着说:“好一个糊涂老婆子,要杀你就是要杀你,还要什么讲说。”

麻奶奶说:“你不说明白,我死也不闭眼。”

天说:“那你就睁着眼死吧!”

地一挥手,说:“找绳子去!”

父亲说他堂兄弟几个积极地找绳子。麻奶奶抄起一把菜刀,说:“小杂种们,看你们哪个敢捆我!”

天说:“不用捆了。”

地说:“瞎子,我们不要捆她,还要她无法反抗,该怎么办?”

瞎子说:“当头一棍,打昏她。”

地说:“不好,不好!”痴子德强咬着舌头说:“把她的手剁掉。”

天说:“你小子,一点也不痴嘛。”

地说:“动手吧。”

父亲说他与德高、德强一拥而上。麻奶奶挥着菜刀,劈得风响,跳着骂:“杂种,我先劈了你们!”哑巴躲闪得慢,耳朵被削掉一块。父亲说他灵机一动,抓起一个木头锅盖当盾牌,冲上去,麻奶奶一刀劈在锅盖上,拔不出刀来了。德强一个地滚龙上去,搂住了麻奶奶的腿,德高扑上去,扼住了麻奶奶的脖子。父亲说他对着麻奶奶的肚子,撞了一头,麻奶奶应声倒地。父亲说天从厨房里搬来一个剁肉的木墩子,放在麻奶奶身边,从木锅盖上拔下菜刀,对着地说:“你来剁吧。”地推让着,说:“还是你来剁。”父亲说他们俩推让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猜包袱、剪刀、锤比输赢,赢者先剁,输者后剁。天伸出巴掌,地伸出拳头,天赢了,先剁。他命令父亲他们把麻奶奶的手按在木墩子上。麻奶奶好大的劲头,像条母水牛一样哞哞地叫着,父亲说他们堂兄弟三个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按不好她。地过来,一只脚踏在麻奶奶背上,说:“老实点!”麻奶奶顿时老实了。天举起菜刀,往刀刃上吹了一口气,然后挥臂刀落“喀嚓”一声响,麻奶奶一只手齐着腕断了。

父亲说麻奶奶怪叫了一声,背虽然被地的脚踩着,还是罗锅了起来。

血一股股地从断腕上冒出去。那只脱离了肢体的大手,在地上抽搐着。

父亲说天把菜刀递给地。地接了刀,用更加干净利索的手段,剁下了麻奶奶另一只手。

天说:“你们松手吧。”

父亲他们松了手。麻奶奶困难地爬起来,失了双手,她的身体丧失了平衡,晃晃荡荡站不稳。豆大的黄汗珠在她的麻脸上滚动着。

“小畜生们!狠心的小畜生们!”父亲说麻奶奶扯着喉咙骂着,挥动着双臂,像挥动着两根棍子,黑色的血像热乎乎的急雨,在屋子里飞溅。一道热血淋在天洁白的脸上。天像被火烫了似的,怪叫了一声。父亲说天掏出一块布擦着脸上的血,气急败坏地下着命令:“快快快,按倒她,剁了她的脚!”

父亲说麻奶奶闭着眼往墙上撞去,哑巴伸手揪住了她,并顺势把她压倒在地。天和地把剁脚的任务交给了父亲。德高抢刀先剁,父亲说哑巴手大臂粗,劲头儿十足,一刀便剁断了麻奶奶的脚脖子,那只穿着缎子鞋的小脚单独立在地上,样子十分可怕。父亲说麻奶奶虽然面孔丑陋,两只小脚却裹得十分精巧。父亲说轮到他动手时,那把菜刀已经被热血烫卷了刃子,所以他连剁了三刀也没能把麻奶奶的脚剁下来。剁到第三刀时,父亲说他忍不住的恶心,一股黏稠的东西从胃里往上翻。他扔掉菜刀跑到院子里,弯着腰呕吐。

接下来,父亲说,天表哥让德高把麻奶奶扶起来。麻奶奶如何能站住?她的嗓门也降低了,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天说:“瞎子,该你动手了,割掉她的眼皮吧。”

瞎子摸索上来,从大表哥手上接过那柄牛角柄的小刀子,去割麻奶奶的眼皮。麻奶奶断断续续地说:“好孩子给我个利索的吧”

瞎子镟去了麻奶奶的眼皮。麻奶奶哼了几声,就昏了过去。

父亲说目睹了这一切的七老爷其实已被吓痴了。他瘫在墙角,身上散发着屎尿的臊臭。两位表哥令父亲他们在院子里挖了一个窟窿,把七老爷爷活埋了。

父亲说土埋到你们七老爷爷脖颈时,他鼻孔流血,眼球突出,脸色像茄子。天让痴子举着半截蜡烛照着明,自己掏出匣枪,对准你们七老爷爷的脑顶打了一枪。一股白脑子蹿了出来。

父亲说,你们老爷爷这一辈的人就这样被拾掇干净了。天从痴子手里夺过蜡烛,插在你们七老爷爷头顶的枪眼里,打着哈欠说:“累了累了,有活明日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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