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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出生在一个不错的家庭,十几年前能送自家闺女出国生孩子,财力定当是有些盈余,更别提打通关系这一类繁琐的事情。

成长过程中,母亲对我有些放任,她自己本就没有长大,生了我之后,还是对花花世界流连忘返。

我曾经在小时候质疑过母亲,“你那个年龄,为什么把我生出来?”

母亲哭红了眼睛,“因为我爱你爸爸。”

“那他人呢?”

母亲没回答我这个问题,她给不出答案,每每提到父亲,她从来都无法给出答案。

关于他们的事情,情节我知道的清楚。

母亲在17岁的时候遇到了26岁的父亲。母亲刚刚进大学,父亲是个年轻讲师,风流倜傥。那时父亲刚刚结婚,有个看起来不错的家庭。

当然,父亲对自己已婚的事情选择了欺瞒。后来母亲发现了,父亲嘴上答应离婚,行为上却迟迟不见动静。母亲哭过,闹过,父亲哄过,骗过。撕扯之间,母亲始终无法自拔,时间的齿轮在彼此消耗的过程中将我带来。

母亲19岁生下了我。

在发现怀孕之后,母亲找父亲谈过。那时的父亲坦言,他不能离婚,妻子的家庭在教育局有些关系,牵一发动全身,父亲不能赔上自己的事业。我想,这可能是父亲对母亲说的最真诚的一句话了。

母亲伤心,却不忍心割舍与父亲血脉相连的我。她堵着一口气,没有向父亲说起过我。

外公外婆恨铁不成钢,几番周折见劝不动母亲,便将她送到了美国。接着,几个月之后,我出生了。

一晃,我也到了母亲遇到父亲的年纪。

母亲是爱我的,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经历花在我身上。到了美国,生下我,她有一个接一个的男友。那些男人喜欢她的年轻,却讨厌我这个拖油瓶。我偶尔会看着那些上了年纪的男人,思索被他们压在身下是怎么样的感受。

母亲是得癌症去世的。从发现生病到最后离开,不过个把月的功夫。看着她一天一天的憔悴,我有些茫然,疼痛挤压太过迅速,导致我来不及思考。

踏回那所谓的‘故土’,我满腹只有陌生。外公外婆带我回国,我凭借着美国国籍,申请到了国内顶级的大学。站在校门口,看着手中的录取offer,我茫然无措,一转眼的功夫,我的生活和世界怎么就天旋地转了?

开学典礼在军训之前。

我站在新生之中,看着讲台上那个被冠上‘书记’之名的男人——这个世界小的出奇。

哦,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字面意义的父亲。

看到他,我心里默默计算,认识母亲的时候26岁,我出生时他28。现在我17岁,他45了。

我大约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会如此执着疯狂的爱着他。

想来,那一任又一任的男友,无一例外,全是中国人,都带着些父亲的影子。可惜,没有一个有父亲的气质。过了不惑之年,却还这般神采淡然,难怪可以在年轻时让一个女人为他奉献一切。

我并没有刻意接近这个男人,一是没机会,二是军训消耗了我不少的精力。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我想看到他,毕竟那是我的父亲,可我又害怕看到他,远远看着那男人威风凛凛,太过不真实。

这左右矛盾的想法持续到军训结束。

站在汇报表演的队伍中,听着台上校长冗长乏味的演讲,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父亲身上。

身边的舍友小声对我说,尉迟,你知道吗?

我侧头回答,什么?

原则上交头接耳是被禁止的,但这陈词滥调太过无趣。他停了些许,接着道,“濮书记喜欢男人……”

濮书记不光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

我愣了几秒,感到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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