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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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斯年回到了落地窗旁,出神地向外望着。

他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要亲眼看到林迁离开。

终于,过了很久,银白色的机甲闯进视野,慢慢远去。

向斯年缓缓闭上眼,欣慰地苦笑。

这是他用自由与自我做交换,保护林迁最后一次。

他很高兴听到林迁靠自己做成了许多事,羽翼渐丰。之后的路要靠他一个人走了。

“现在总行了吧?”投影不耐烦地催促,“你最好别耍花招。”

“不会。”向斯年艰难地站起身,抽回视线,走向那好似棺材一般的金属床,“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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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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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间强烈的异物感让人窒息,全身浸在奇怪药水里的感觉化作潮湿汗意。

向斯年猛然坐起身,手捂在颈间,无法控制地发出或吞咽、或干呕的声音。

他对接入意识海了解一直停留在最浅显的地步,根本没想到一开始会如此折磨。也难怪ai会不断以林迁做要挟,提醒他必须成功不得失败。

于是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压下抗拒的心情,以防彻底脱出。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又只有自己时断时续的喘息声。

向斯年根本没注意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直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碰到了他的手臂,他才惊愕地躲得远了些。

他听到瓮声瓮气又带着倦意的声音:“怎么……是做噩梦了吗?”

一阵窸窣声后,声音的主人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小台灯。

暖黄的灯照亮那人的侧脸,也映亮他微眯的金色眸子。

“林迁……”

声音与面孔都无异。

向斯年正深陷一场虚幻的美梦,眼前的一切都源于他的记忆、他的想象。

这里是由意识海塑造的乌托邦,映射着每个人最强烈的欲望——有人得到一辈子渴求的财富、权力,有人足够清醒和满足、一切寻常如现实。越是沉迷,就越难抽身,彻底混入意识海,再不见自我。

向斯年早就料到自己会在这里和林迁重逢,可当真正见面,他又难免怔愣。

这是他魂牵梦萦的人,即便并非真实,向斯年仍无法拒绝对方依恋地钻进自己怀里。

他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收紧。分别时林迁也是这般将他抱住,而他却没能做出回应。

明明是最后一面,却没办法相拥,不能再对看看他的脸、帮他擦掉面颊上的泪珠。

猛然间,强烈厌反情绪难以自制,一股脑地冒出来。向斯年感到头晕目眩,周遭场景似乎在分崩离析,这是接入失败、强制脱出的预兆。

不行……还不能失败,至少要坚持到林迁回到黎明城……

“你不舒服吗?”

向斯年强迫自己转移思绪,看怀中人仰起脑袋,投来关切的目光。

“表情怪可怕的。”

“我……”向斯年蹭掉额头的冷汗,“不,我没事。”

林迁不放心地伸出手,将手背贴在他额前感受体温,然后又反手试了试自己的,确认他没有发烧后眉头才稍稍舒展。

“那就接着睡吧,后半夜还很长呢。”

说完,林迁作势要去关灯。

向斯年怕自己一个人又要胡思乱想,导致意识违和、引发错乱。于是赶忙叫住林迁,说:“我现在没什么睡意,因为……做了个噩梦。陪我聊聊天吧。”

林迁明显挺困的,都忍不住打哈欠。

不过他还是没拒绝,将枕头堆起来,让向斯年靠着,自己依偎在旁边,睡眼惺忪。

他小声问:“是什么样的噩梦?”

如果说真实经历的苦难都是噩梦,向斯年甚至辨别不清该从何处算起。

“我梦见,”他选择了最近、也是最强烈的苦痛,“我被迫和你分开,永远不能再见面。”

闻言,林迁将自己的手塞进向斯年掌心,和他十指相扣。

“我就在你身边,哪儿都不会去,更不会和你分开。”

向斯年强忍心中酸楚,默不作声。

林迁见他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来,便直起身子道:“你抱抱我,看我是不是真真切切地在这儿呢。”

面前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跟真正的林迁无异。正是因为向斯年对林迁了解至深,幻象才如此栩栩如生。

林迁抓起他的手,催促道:“快啊,来嘛……”

向斯年短暂迟疑后倾过身子。还没等收拢双臂,林迁就主动钻进他臂膀之间,熟练地找到最舒适的位置靠上来。

瘦削的肩膀有些硌,柔软的发梢拂过皮肤叫人心里痒痒,暖意从肌肤相亲的地方慢慢扩散。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就好像真的回到了最幸福的时光,不用去忧虑城邦、揣测人心,无风无雨的夜里只有彼此。

向斯年就这么抱着林迁,脑袋半垂着,枕在对方肩颈处,时间一长,竟然真的有了困意。

见安抚起了作用,林迁让向斯年躺好,抽身出去关灯。

黑暗中,他仍拉着向斯年的手。

向斯年感觉到林迁凑上前,俯在他右耳旁悄声说:“别担心,我不会离开。”

……

太阳亦如现实照常升起。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床面投射下小小一块亮光。向斯年坐在光亮之外,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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