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节(1 / 1)
如今陆瑶越发觉得赵恒这个决定是多么正确,大齐积弱非一天之弊,朝堂反映的只是一小部分。
肃清朝纲,不止在朝堂,百姓好,国家才能好,只有心怀百姓之人才配坐拥天下。
再走两日便是淮北地界了,虽没有下雪,但冷的厉害。
今日路上又出了点小意外,没有赶上进城的时辰,赵恒不愿兴师动众,所以,他们只能在破庙将就一晚,他倒无所谓,就是委屈了陆瑶。
幸好,马车上有被子,不然那才叫一个惨,赵恒架了火堆,青鸾打了只野兔,昆仑抓了只野鸡,晚餐倒也十分丰盛。
赵恒最擅长的便是烤兔肉,今日这只兔子格外肥,油滴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响,还不时的爆出火花,很快香味就飘出来了。
昆仑卧在陆瑶边上,眼睛却不时的看向那只兔子,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已经快熟了,赵恒不停的翻转,不然很容易烤焦。
陆瑶不时的伸出手在火堆旁烤烤手,赵恒看了眼道:“冷吗?”
陆瑶摇头:“不冷!”
就是坐在火堆旁,下意识的就想伸出手取暖罢了。
“明日进了城,我们休息两日再出发!”赵恒也是尽量走的慢些,这样陆瑶也能舒服些。
“不用,我可以!”她虽没问,但知道,赵恒的路线并不随意,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一定是有要事要处理。
她也是将门之女,哪能那么矫情,她以后可是要辅佐他治理好这万里河山的,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臣子。
兔肉烤好,赵恒撕下一个兔腿递给陆瑶,陆瑶放到鼻尖闻了闻:“真香!”
“快吃吧!”赵恒一脸宠溺的笑。
“看来烤野味,还得到外面起大火烤了才有味道,后厨还真做不出这个味!”陆瑶夸道。
外焦里嫩,咬一口有肉还有油,味道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
侯府嫡女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怎会真的稀罕一只兔腿,不过是安慰他罢了。
赵恒撕下另一只腿给夏竹,夏竹连忙摆手:“奴婢不饿,殿下先用。”
她一个做奴婢的,怎么能比主子先吃,这不合规矩。
还是陆瑶开口:“让你吃就吃,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
陆瑶知道,赵恒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认了夏竹这个表妹的,只是有些事不能放到明面上罢了。
夏竹这才接过:“多谢殿下!”
四个人吃完,把骨头丢给了昆仑,昆仑在火堆旁一边啃骨头,一边听主子聊天,这是他狼生最大的乐趣,毕竟,若是平日,它已经被主人踹出去了。
青鸾要护卫,夏竹去收拾草埔,今晚要在这里将就一夜,总不能让小姐一直坐着。
“有没有后悔随我出京?”赵恒把陆瑶裹在自己斗篷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当然后悔,”陆瑶语气顿了下,看到赵恒表情越发惭愧,笑了出来:“我后悔没早些出来。”
“窈窈学坏了,连夫君都敢打趣,不过,接下来路上会更辛苦,到时可不许后悔。”赵恒捏着她的手,柔若无骨,爱不释手。
“若我这几日行程便叫苦,那百姓的日子才叫水深火热,我现在有些明白先太子的少年强国计划了,我会陪你一同完成他的遗愿,让百姓安居乐业,大齐海晏河清。”
大齐就像是一个垂垂老者,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需要心怀梦想,有干劲的实干派,而不是权衡利弊,偏安一隅的保守派。
地方官员更有机会接近百姓,更能看清这一切,若是他们隐瞒朝廷,报喜不报忧,那大齐就从根上烂了。
“若是他还在那多好。”赵恒极少提起先太子,也许更多的是不敢提。
他四岁离京,后来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只记得他的笑,总让他想起母后,觉得很温暖。
外祖对他很好,可太子哥给他的温暖却是无可取代。
母后去时他还太小,记不得母后的模样,但他记得母后走了的那一夜,太子哥一直抱着他,醒来的时候他腿都麻了,站不起身,可愣是一声不吭,他那一年也不过不到九岁而已。
外祖接他到西北时,太子哥其实也想离开,可还是一脸大人模样的压抑情绪,交代他:“听定国公的话,不可放肆。”
九岁的太子哥已经懂得人前他是君,外祖是臣,连一声外祖都不敢叫,可二十多岁的他却还不肯担下这担子。
他确实差太子哥千里,若是他活着,一定是位千古明君,流芳百世。
“你也可以,我信你!”信他是位体恤百姓的仁君,一定不会让先太子失望,陆瑶的手反握住赵恒,一脸的坚定。
“我既接了,便要做好,总不能让他笑话我是个懦夫。”赵恒像是在对陆瑶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四面八方的风似乎都向这破庙吹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墨色的天空,星星寥寥,格外寂寞,赵恒看着星空给陆瑶讲西北野狼的传说,不知过了多久,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抱起陆瑶将她在草埔上放下,夏竹垫了好几层干草,又铺了一床被子,不算太硬,然后又帮她掖了掖被角。
对一旁的夏竹道:“你也休息会儿,明日要赶路!”
不待夏竹回话,赵恒便已经转身离开了,他拿起旁边的干枝,架在火堆上,火烧的更旺了些。
青鸾又检查了遍周围的情况,并无异常,赵恒让他在边上的坐下,开口问道:“京里如何?”
“陶知望已经到京,户部和,兵部,礼部都在争陶知望贪墨的那笔银子,曾侍郎想要为兵部争取丰县的铁矿,兵部的武库司郎中研制了一种新的箭弩,对铁的质量要求非常高,曾侍郎想争取铁矿用作兵器研发……”这是驸马着人送来的最新的消息。
“若真能制作成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传信,说曾江此举可行。”赵恒道。
“驸马会同意吗?”青鸾跟在赵恒身边久了也知道陆玉庭的脾气,这俩人意见不合的时候经常打起来,这会儿虽说肯定打不起来,但会不会听那就两说了。
“若他不同意便不会告诉我知道。”
情难自禁
赵恒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神情却是十分肯定。
“主子为何这样肯定?”青鸾不解。
驸马和曾侍郎那可是有新仇旧恨的,他们两人的恩怨如今在京城可比话本都精彩,听说茶楼馆子的说书先生场场爆满,大家每次都意犹未尽呢。
曾侍郎弹劾了驸马,又要争取铁矿,驸马可不是吃素的,肯定会报复的。
“因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陆玉庭那个人的确是睚眦必报吃不得半点亏,但有功于社稷的事他不会阻拦。
青鸾点点头:“主子说的是,对了,驸马信中还有一封阁老亲笔信是给主子的。”
赵恒打开信件看完,阁老大义,只可惜将来不能辅佐他了。
赵恒捏着信件久久没有说话,只觉得空气稀薄,越来越压抑。
阁老在信中道,臣谢太子仁慈,保全魏家众人。养子不教父之过,魏家有罪,罪不可恕,臣愧对大齐,愧对皇恩,愧对先师云阁老所托。
臣有憾,有生之年不能看到殿下登基,不能亲眼看到大齐革新、气象万千,舍阁老之位,弃魏家荣华,为新政开路,乃臣最后能为殿下所做,望殿下成全,臣死而无憾。
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予动容,必入其中;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殿下珍重,老臣拜别。
皇上一开始并未怪罪阁老,更未迁怒魏家众人,魏阁老的请辞折子皇上更未批。
毕竟以阁老的功绩,最多判魏通则流放,不至于牵连魏家。
冯尚书两次入宫,将魏通则和景王私交,甚至平白让魏家背上参与兵器走私的罪名,皇上态度大怒,下令抄家,而这一切都是阁老安排。
阁老一生筹谋,犹如朝中的定海神针,有他在,稳朝局,安人心,如今便是离去也要用魏家做新政的垫脚石。
魏阁老说的没错,他若不倒,魏家若不倒,内阁不重组,新政便无法真正开始。
若说私心,或许有之,阁老这样的举动让他不得不记住他的功劳,可这样的‘私心’谁又能有?
魏家本可不必被抄家,魏通则或可不必死……
赵恒吸了口气,空气中的冷意让他更加清醒,这条路无论多难,他都要走下去。
京城
赵绾起床陆玉庭并不在,他这个离京‘养病’的人每日起早贪黑的也是不容易了。
珍珠为赵绾梳妆时,脸上的笑意藏不住,赵绾透过铜镜:“什么事这么高兴?”
“公主一会儿就知道了。”珍珠卖了个关子。
赵绾笑着摇头,也不问了,珍珠很快挽好了发髻。
不用进宫请安,也不是在公主府,赵绾这段时日发髻都格外简单,有时连簪子都懒得簪,这样能松快些。
赵绾一出门看到院子里的雪人就知道珍珠刚才的那句公主一会儿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脸上藏不住的喜悦。
“驸马天未亮就开始堆了,说人多了会吵着公主睡觉,不让人帮忙,一个人亲自堆的,瞧这小老虎头是昂着的,多神气,它旁边还只小狗,抬着爪子,这是是在给小老虎作揖吧……”
珍珠一说作揖,赵绾忍不住笑了,她属虎,陆玉庭属狗,狗给老虎作揖他可真能想的出来。
陆玉庭外面披着鸦青色色大氅,踏雪而来,一头银丝,格外的耀眼。
“公主可喜欢?”
珍珠看到陆玉庭回来,施礼退下,不打扰二人。
“我只说让你堆个雪人,你堆这些做什么,傻乎乎的……”赵绾虽是如此说,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公主喜欢就直说,臣又不会骄傲。”陆玉庭神采飞扬,面容如玉。
赵绾:……
她伸手弹去他肩上的雪:“驸马那么聪明,什么都猜到了,还用得着我说?”
陆玉庭捉住她还未及收回的手,大笑道:“得公主一句夸赞可真是不容易。”
“你今日心情很好?”
“日日能见到公主,臣心情自然好!”
赵绾:信他的话才怪。
昨晚半夜她醒来了一次,他并不在,迷迷糊糊的等了他有快一个时辰也一直未见他回来,她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你昨晚出去了?”
陆玉庭面色未改,十分坦荡:“嗯,有些事要处理。”
“哦!”赵绾哦了一声,态度不明。
“公主莫不是担心臣出去厮混?放心,臣如今的身体伺候公主一个已是不易。”陆玉庭话里带着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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