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1 / 2)
\t\t十
渐渐地,罗多尔夫的担心感染了爱玛。当初,爱情令她陶醉,除了爱情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如今,爱情已经成了她的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担心它会失去点什么,甚至担心它会遭到破坏。
整个冬天,罗多尔夫趁黑夜来包法利家花园,每周三四回。爱玛拔掉了栅栏门的插销,夏尔以为是丢了。
罗多尔夫一到,就往爱玛的百叶窗上扔一把沙子。爱玛慌忙起床,但有时她必须等待,因为夏尔爱坐在火炉边闲聊,聊起来就没个完。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真希望自己的眼睛有魔力,瞪他一眼就能让他滚到窗外去。最后,她开始睡觉前的梳洗,然后捧本书安安静静看起来,似乎看得很有味。但夏尔已经上床,叫她也去睡。
“来吧,爱玛,”他说,“该睡觉了。”
“好,我就来!”她答道。
烛光晃眼睛,夏尔转身向墙,很快就睡着了。爱玛屏住呼吸,脸上露出微笑,不穿衣服就溜出去,心怦怦乱跳。
罗多尔夫有一件很宽大的大衣,将她整个儿一裹,胳膊揽住她的腰,一声不响,带她向花园尽头走去。
他们来到花棚下,坐在烂木棍做的凳子上。过去,夏日的黄昏,就是在这里,莱昂那样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爱玛。现在,她很少想念莱昂了。
夜里下雨,他们就躲避到车棚与马厩之间的诊室里。爱玛从厨房里拿了一支蜡烛,藏在书后面,这时便点起来。罗多尔夫往椅子上一坐,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看到书架、写字台,总之看到整个房间,他觉得很有趣,便一个劲地拿夏尔开玩笑,让爱玛不免尴尬。爱玛希望看到他更严肃,甚至希望他在遇到某种情况时,显得胆战心惊,就像有一回,她仿佛听见小径上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她说。
罗多尔夫慌忙吹熄蜡烛。
“你带手枪了吗?”
“做什么?”
“为了……为了保护你自己呀。”爱玛说道。
“对付你丈夫吗?咳!那可怜的家伙!”
罗多尔夫说着做了个手势,表示:“我动一动指头就能把他压扁。”
他这种无畏的气概,令爱玛惊愕,并且出语粗野、无礼,不免令她反感。
关于手枪这句话,罗多尔夫反复琢磨,私下想,爱玛说这话如果是当真的,就很可笑,甚至可恶了,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恨善良的夏尔,他不是那种妒忌成性的人——关于这一点,爱玛硬要他赌咒发誓,他觉得也不够大方。
此外,爱玛变得过于多情。当初,她硬要彼此交换小照,还各剪下一绺头发作为信物,现在又要求一枚戒指,一枚真正的结婚戒指,表示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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