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次关于钱的谈话（1 / 2）

每个人的一生中差不多都会发生一件改变其整个人生进程的事情。萨姆参观费城动物园的那一天就是他生活中的转折点。在那天以前，他从来没有作出长大以后该做什么的决定。可从他看到这个动物园的那一刻起，他的所有迟疑便全部消除了。他知道他要到动物园工作。萨姆喜爱每一种动物，而一个动物园就是一个巨大的动物宝库mdashmdash它的里面正好有爬的，跳的，跑的，飞的，还有藏着的几乎各种各样的动物。

萨姆渴望能见到他们中的每一个。可他得先解决路易斯的难题才行。他必须把塞蕾娜从囚禁中释放出来。因此他拾起他的旅行包和睡袋走进鸟屋，来到了那间办公室。他挺着腰板走着，好像他正走在森林小径中一样。这个负责人喜欢萨姆的样子，还注意到萨姆看起来有点像印第安人。

ldquo那么你就是萨姆middot比弗了，rdquo当萨姆朝他走来时，这个负责人说道。

ldquo你为什么来这里呢？rdquo这个负责人问。

ldquo为了维护自由，rdquo萨姆回答，ldquo我听说你要剪一只天鹅的翅膀。我到这里来是请你不要这么做的。rdquo

萨姆坐了下来，他们整整谈了一个小时。萨姆告诉那个负责人，路易斯是他的一个老朋友。他讲了自己差不多三年前在加拿大发现那个天鹅窝的事，讲了路易斯是怎么带着不能发声的缺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还讲了路易斯在蒙大拿的学校里学习读写的事，另外又讲了那只老雄天鹅，也就是路易斯的父亲，偷窃小号的事，还讲了关于库库斯库斯夏令营和波士顿的天鹅游艇的事。

这个负责人全神贯注地听着，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奇特的故事。

接着萨姆解释了他那个允许塞蕾娜自由飞走，不要让她成为一只囚鸟的建议。他说他认为对动物园来说这是个非常合算的安排，因为他们无论何时想要一只小号手天鹅，路易斯都会把他的小天鹅送给他们一只的。这个负责人听得入了迷。

ldquo你的意思是说，你一路赶到费城就为帮助一只鸟儿？rdquo

ldquo是的，先生。rdquo萨姆回答，ldquo为了帮助一只鸟儿，我可以到任何地方去。再说，路易斯和一般的鸟不同。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我们上的是同一所学校。你得承认他是一只很不一般的鸟。rdquo

ldquo他当然是，rdquo这个负责人说，ldquo他的星期日下午音乐会是这个动物园里有过的最引人入胜的节目。我们曾经有过一头叫班布1的大猩猩mdashmdash他现在死了。班布是了不起的，可路易斯却比班布更能吸引游客。我们还有能吸引大量游人的海狮，可什么都比不上在星期日下午吹喇叭的路易斯。人们都为他发狂了。而且音乐对动物们也有好处mdashmdash它能使他们平静下来，忘掉白天里的忧虑。路易斯走后我会想念他的。整个动物园都会想死他的。我希望他能留下，和他的新娘呆在这里mdashmdash那样最好。rdquo

ldquo路易斯会在囚禁生活中憔悴下去的。他会死的，rdquo萨姆回答，ldquo他需要大自然mdashmdash小池塘，沼泽地，香蒲，春天的红翼歌鸫，青蛙的大合唱，鸊鹈在夜里的啼叫声。路易斯正在追求一个梦。我们都应该追随某一个梦。请放路易斯走吧，先生！请不要剪她的翅膀！rdquo2

这个负责人闭上了他的眼睛。他正在想着密林深处的小湖，香蒲的色彩，夜的声响和青蛙的齐唱。他正在想着天鹅的窝，鸟蛋，孵蛋的情景，还有那些跟着他们的父亲飞成一行的小天鹅们。他正在想着他小时候做过的那些梦。

ldquo好吧，rdquo他突然开了口。ldquo塞蕾娜可以离开。我们不会剪她的翅膀了。不过我怎么能够相信，当我需要的时候，路易斯会为我带来一只小号手天鹅呢？我怎么知道他是说话算话的呢？rdquo

ldquo他是一只诚实的鸟，rdquo萨姆说，ldquo如果他不诚信重诺的话，他就不会自找麻烦，出来为他父亲偷的那把小号挣那么多的钱，再准备还给那个店主了。rdquo

ldquo路易斯究竟挣了多少钱？rdquo这个负责人问。

ldquo他挣了四千六百九十一美元六十五美分，rdquo萨姆说，ldquo我们在几分钟前刚刚数过。他在库库斯库斯夏令营靠吹号得了一百美元，然后他买了六十美分的邮票，剩下的钱都没有动。因此当他来到波士顿时身上还剩九十九美元四十美分。后来那个天鹅游艇的老板又每周付他一百美元，不过他在他过夜的那家饭店里花了三美元的小费。所以等他到费城时身上还剩一百九十六美元四十美分。夜总会在十周里每周付给他五百美元，那就是五千美元，但他还得交出五千美元的百分之十的佣金，另外他又花了七十五美分买新石笔，花了四美元给我拍电报。这样一来他现在便共有四千六百九十一美元六十五美分了。对一只鸟来说这可是一大笔钱哪。rdquo3

ldquo的确如此，rdquo这个负责人说，ldquo的确如此。rdquo

ldquo不过他还要付我从蒙大拿到费城的往返机票钱。这会让这笔钱的总数减少到四千四百二十美元七十八美分的。rdquo

这个负责人对这些数字感到很吃惊。

ldquo对一只鸟来说这还是一大笔钱呀，rdquo他说，ldquo他打算用它们干什么？rdquo

ldquo他将把它们交给他的父亲，那只老雄天鹅。rdquo

ldquo他又打算用它们干什么？rdquo

ldquo他将飞回比林斯的那家乐器店，把钱交给那个店主，付清那把被偷的小号钱。rdquo

ldquo全都给他？rdquo

ldquo是的。rdquo

ldquo可一把小号根本不值四千四百二十美元七十八美分呀。rdquo

ldquo我知道，rdquo萨姆说，ldquo不过那个店本身还遭到了破坏。老雄天鹅在冲进厚玻璃窗时简直就像个恶魔一样。4他震下来的那些东西都摔得相当厉害。rdquo

ldquo是的，rdquo这个负责人说，ldquo可就是加上这些赔偿也不用花那么多的钱呀。rdquo

ldquo我想也不用，rdquo萨姆说，ldquo不过钱对路易斯来说不再有用处了，所以他打算把它们都交给那个乐器店的店主。rdquo

钱这个话题似乎大大地勾起了这个负责人的兴趣。他想，钱都不再有任何用处时会有多么快活呀。他靠回到他的椅子上。他觉得这事很难相信，他的一只天鹅居然能攒了四千多美元，而这些钱又正好在他脖子上挂着的钱袋里。

ldquo在钱这个问题上，rdquo他说，ldquo鸟要比人省心得多。一只鸟儿在赚到点钱的同时，几乎就等于得到了和他所赚的钱同样多的纯利润。5一只鸟儿不必去超市买一打鸡蛋和一磅黄油，两卷纸巾，一份电视便餐，一桶埃阿斯，一罐番茄汁，一磅半绞好的细牛臀肉，一罐桃子片，两夸脱脱脂奶，一瓶填馅橄榄。6一只鸟不必付房租，或者抵押借款利息。一只鸟不用去保险公司买人寿险然后再按规定支付保险费。一只鸟不必有车，不必买汽油石油，付修车费，也不必去洗车和付洗车费。野兽和鸟类都是幸运的。它们不必不停地收集东西，就像人们那样。你可以教一只猴子开摩托车，可我从没听说过有哪只猴子会去买一辆摩托车回来。rdquo

ldquo太对了，rdquo萨姆回答，ldquo不过有些动物也喜欢收集东西，即使他们从不必为此付钱。rdquo

ldquo比如说？rdquo这个负责人问。

ldquo老鼠，rdquo萨姆说，ldquo老鼠先为自己安一个家，然后他就开始往家搬各种小东西mdashmdash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会引起他的兴趣。rdquo7

ldquo你说得对，rdquo这个负责人说，ldquo完全对，萨姆。你似乎对动物非常的了解。rdquo

ldquo我喜欢动物，rdquo萨姆说，ldquo我爱观察他们。rdquo

ldquo那么就来和我一起参观一下这个动物园吧，rdquo这个负责人说着，从他的椅子上站起来。ldquo今天我不想再工作了。我要带你去看看这个动物园。rdquo他们走开了，就他们两个。

萨姆那天晚上得到了特别的优待，被允许睡到那个负责人的办公室里。他在地板上打开他的睡袋，爬了进去。带他回家的飞机将在明早离开。萨姆满脑子都是他在动物园里见到的一切。他在熄灯前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他的日记本，写了一首诗。他是这么写的：8

萨姆middot比弗的诗

在陆地和海洋中的所有地方，

费城动物园我最欣赏。

那里有许多吃的和可做的事情，

那里有一只军舰鸟和一只小鼩鼱；

那里有一只白足鼠和一只两趾树懒，

老实说来这两者我都喜欢。

那里有一只加拿大鹅和一头北极熊

还有从各处来的动物在这里蜂拥。

那里的许多动物你以前都从未看见

比如蜜熊还有狼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