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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这个世界的人类分为普通人、异能者和叶知瞿，这个世界的丧尸分为普通丧尸、异能丧尸和罗伊……叶知瞿和罗伊在彼此的领域都达到了巅峰，交手间动辄就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破坏程度堪比冰河世纪的八级大地震。

余衍觉得自己看错人了，赵禹这魄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实在让人佩服。

“我背你吧，这样太慢了。”赵禹说完，又在心里加了句，就当关爱残障人士了。余衍有些怀疑，“你能背动吗？”

赵禹：“……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弱?”他好歹也是个种了多年地的男人，虽说比不过他们这些有异能的，但抡锄头难道不要力气吗？他只是不会打丧尸！

赵禹黑着脸把人背在背上，又听余衍飘忽道，“他们不会宰了我吧。”他和叶知瞿好歹还有点交情，罗伊和宋陌两个变态可就说不准了。赵禹回以一个冷笑。

他们顶着风雪前进，低温让赵禹的两条腿没了知觉，两人的眼睫毛上都结了冰渣，不知走了多久，雪似乎小了一些，余衍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宋陌昨天来找过我。”

“他想知道杀死丧尸皇的方法。”

赵禹眼中闪烁，“你不是用不了异能了吗？”

“所以我告诉他，没办法。”

“昨天罗伊出去过一段时间，回来后就对宋陌起了杀心，宋陌恢复神智估计让他吃了大亏。”赵禹一五一十地讲了事情经过，末了又来了句，“不太对劲。”

余衍面露思索之色，“……你知道他们是一个人吧？”

面对这种质询，赵禹显得格外平静，“猜到了，宋陌告诉你的?”怪不得那时候他们能联手，原来有人把老底都交出去了。

宋陌察觉到了什么?赵禹开始细想这个问题，突然间，他抓住了一个细节，郎玄是被一只丧尸重创的。

什么样的丧尸能重创当时身负多重异能的郎玄?按照宋陌的说法，郎玄死了，他从对方的尸体中诞生……赵禹咽了咽口水，如果这并不是他编造的，那是什么给了郎玄复生的能力?

“假如，我是说假如，”赵禹抬起头，试图在漫天风雪中窥见一抹真相，“现在的罗伊本身是不死的呢？”

……

熟悉的疲惫感涌上大脑，叶知瞿恍惚一瞬，被罗伊的藤蔓打下了高楼！下一秒，一只鹰隼唳叫一声，快速滑翔接住了下落的叶知瞿。

与此同时，雪越来越小了。罗伊满脸阴翳，笑意森森，“原来如此，这也是你们的计划。可惜，你再不出来，叶知瞿可就要撑不住了。”

异能不能过度使用是叶知瞿的致命缺陷，他不眠不休耗费几天封死了罗伊一半的丧尸据点，杜绝罗伊短期内威胁人类基地的可能性，而今又陷入苦战，也确实撑不了多久了。

叶知瞿眼神一厉，手臂粗的雷电结成一张大网笼罩了罗伊的全身！伴随着剧烈的电光与噼啪声，罗伊的皮肤层层剥落，甚至露出了内里的骨骼，形同恶鬼。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由于声带被毁坏，声音也十分粗噶难听，“你找死。”

那只鹰隼突然哀叫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地面下落，叶知瞿眼疾手快地跳入窗内，只见那只鹰隼如同被腐蚀一般，只在地上剩下一副完整的骨骼。罗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不过片刻，那副皮囊已经完好如初。他瞬移到了叶知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对手，抬手扼住对方的脖子，“还不明白吗，你永远都杀不死我。”

“但我可以。”

叶知瞿不受控地呕出一口血，肉眼可见地虚弱，“是吗？”他猛地抓住罗伊的手臂，眼中狠绝，“那就试试看。”

……

雪停了。

雷电的轰鸣声响彻这片天地，连大地都震颤了起来。赵禹突然拔足狂奔，余衍道：“如果像你猜测的那样，郎玄当年碰上的是一只拥有不死能力的丧尸，那罗伊继承这种能力的可能性就是板上钉钉，你跑也没用。”

赵禹脸都绿了，“雪他妈都停了再不跑等丧尸来追吗！”

“……”他就知道绝不可能是担心队长。

赵禹跑得气喘吁吁，“不是我说啊，你家队长……这么大阵仗，真的没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余衍轻声道，“他从没这样过。”就像不要命了一样。

“还有，什么你家我家的，他们三个不都是你的老相好吗？”

赵禹哎了一声，一边跑一边快速道，“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这件事很复杂……我只把郎玄当弟弟看。”

“正常人和自己弟弟睡觉?”余衍语气都不对了。

“……反正我没睡过叶知瞿。”

余衍：“怎么可能！你们那时候天天睡一个帐子，你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我不信！”

赵禹生怕他再扯出一句“你们睡一个我看看”，直接装起了哑巴，然而余衍仍然不依不饶，“你不会只喜欢宋陌吧?”

赵禹道，“见一个爱一个不是我的性格。”

余衍摆明了不信，他冷哼一声，“男人都是这样，只会满嘴跑火车。”

“……”真是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一时间，寂静的街道只剩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突然，余衍厉声道：“躲开！”赵禹下意识往旁边一滚，只见一块巨石砸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连地面凹陷下去一块。

赵禹大脑空白，想都没想继续背上余衍就跑！

“快！躲空间！”余衍道。

赵禹咬了咬牙，把余衍转移了进去，自己又飞快地往前跑！心说我尽量不死，也不至于连累一条人命。

他往后看了一眼，一只丧尸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搬起四周的重物就朝他砸！跑了一段距离后，他心知这不是办法，便咬牙往两边商铺里跑，一口气上了二楼，眼见那丧尸要追上了，他屏住呼吸，在柜子的遮掩下，在对方出现在楼梯拐角的那一刻扣动了早已准备好的手枪！

枪响过后，赵禹咽了咽口水，看着对面整颗头都没了的丧尸，心想这威力是不是有点太猛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把余衍放了出来，趁余衍发飙之前，他道，“我们不能一直躲在空间里。”

他把枪收了起来，“刚好我体力和准头都还行，杀死它也没那么难。”

余衍默然，直到他发现赵禹的手在抖，才又气又笑道，“你啊。”说完，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按住了他的手，对着赵禹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下去之后，余衍突然来了句，“快到了吧。”

赵禹嗯了一声。

“想好怎么办了吗？”

“想了，”赵禹笑了笑，“我在想，那个空间能困住丧尸皇吗？”

“……不可惜吗？”

“没什么可惜的。”

“你就不怕他直接杀了你再逃出来?”

赵禹腾出手扯掉了脸上的围巾，长舒一口气，自信地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忘了，那里是我的空间，就算我死了他也没把握能出来。”

“那宋陌呢，你也想好了吗？”

赵禹没有说话，他们已经进入叶知瞿和罗伊打斗的场所，他不清楚这里之前是什么地方，但现在通通都是废墟，正想着，顶上的楼房忽然摇摇欲坠，赵禹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被劈头盖脸地砸晕了过去！他背上的余衍自然也没能幸免。

二人一道被埋入了废墟，所幸赵禹在的地方有个架子撑着，没有真的把他活埋了，他受伤轻，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但余衍就不行了，他替赵禹挡了不少石块，怎么都叫不醒。赵禹没办法，只能试图徒手挖出一个出口来，但始终杯水车薪。

正当赵禹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动静，似乎有人正从外面试图救他们，赵禹试探性地叫了声，“叶知瞿?……罗伊?”他对后面这个名字深表怀疑。

但外面的人并没有回应，于是赵禹将信将疑，“宋陌?”

这下有反应了，但传来的是一声低吼，赵禹面无表情地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只在动物园里听过这个声音，但宋陌不大可能变成了一只老虎……

光照了进来，映入赵禹眼帘的首先是一只硕大的肉垫，然后是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赵禹：“……”

大老虎低吼着催促了一下，然后离开了洞口，赵禹只能自己拖着余衍爬出去。他和老虎在外面大眼瞪小眼，首先排除宋陌变成了一只老虎……然后得出宋陌控制了一只老虎，嗯，控制一只老虎，赵禹陷入自我怀疑，真的不是一只觅食的老虎偶然发现了他们?

“你认识宋陌?”赵禹尝试和它沟通。

老虎嗷了一声。

“他在哪?”

赵禹怀疑它在故意装听不见，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他是你主人?”

老虎应了，但避开了他的手，表示自己对摸头的抗拒。

“知道罗伊和叶知瞿在哪吗？”

老虎示意他跟上，赵禹背起余衍，一路跟他来到了一堆小山高的废墟前。按理说，普通人没有在这种条件下生还的可能，但赵禹就是觉得他们没那么容易死。一回生二回熟，他直接下了指令，“这儿?那挖吧。”

一人一虎对视，赵禹理直气壮：“难道还能指望我吗？”

虎哥：……万恶的人类！

虎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花了一两个小时才把人挖出来。赵禹上前检查了一番，这两人显然都伤的不轻，罗伊靠着强大的自愈能力率先醒来，差点就把某雷锋虎掐死。叶知瞿看起来比罗伊要狼狈得多，浑身多处骨折，黑袍破烂，白发和脸上都是血污，半天过去才悠悠转醒。赵禹不合时宜地想，像只脏兮兮的小白猫。

不过挺好的，都没死。

但两人谁都没先动手，罗伊躺在那，对着赵禹可怜兮兮道，“我说了人让他带走，他还是想杀我。”

叶知瞿没说话，但吐了口血，脸色更白了。赵禹当机立断走向了叶知瞿。

“带余衍走吧。”他给对方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的眼睛没了，以后别让人天天跟在你们后面操心。基地总要有个人撑着，你是他们的希望，以后……”赵禹笑了笑，“就别想一出是一出了。”

叶知瞿抬起眼，其中的雪青色都暗淡了许多，“对不起。”他不甘的目光定格在罗伊身上，“还是没把你救出去。”

赵禹显得十分好脾气，“我不是非去基地不可，再说了，寄生又不是你下的。”

罗伊在身后控诉道，“你是在怪我吗亲爱的?”

“受伤了还这么多话。”赵禹冷声道。

顷刻间，罗伊和叶知瞿都被传送进了他的空间，在这里，他甚至不用说话，罗伊就感觉到一阵难以抗拒的威胁。更别说他现在力量不足，赵禹在空间里的一点针对都足以让他如坐针毡。

“我话放在这，谁再动手，后果自负。”

这个空间……罗伊眼里地替换余衍。”赵禹又平静地开口，“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在铺设这张网。你很聪明，自始至终都是三个人中最难以捉摸的。相处这么长时间，你教会了我一件事，永远不要轻信一个说过谎的人。这张精心编织的网，把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网罗了进去，只是因为你不甘心。你想杀了他们，夺回全部的力量。”寄生或许能控制他一时，但控制不了他一世。自杀是破釜沉舟的一举，也让他摆脱了被操控的命运，甚至实现了反制。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有迹可循，从给自己注射病毒开始，一步步试探，筹划，伺机等待罗伊和叶知瞿两败俱伤的时候行动。

尽管无法真正置罗伊于死地，在关键时刻，操控他，引导他对叶知瞿出手，赵禹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无论如何，他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但赵禹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经过余衍明里暗里的提醒，他已经明白了宋陌想做什么。于是他开枪，给予了对方致命一击。

或许只要留意身后，宋陌就能避开赵禹的枪口，但是他没有。宋陌无可奈何地想，他输了，失去了任何翻盘的可能。

但死在老师的怀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若再选一次，他是否会在一开始选择坦诚?或许还是不会，骗子总是贪心不足，妄图将所有爱据为己有。

丧尸的生命很顽强，哪怕整块胸膛几乎被洞穿，他也依旧坚持了这么久。甚至想伸出手，去碰一碰赵禹的脸，赵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语气倏而变得极其温柔，“其实有一件好消息，你要听吗？”

宋陌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温柔的笑意。

“我发现，现在的我不会比任何时候都更爱你了。”他珍而重之地重复了一遍，“宋陌，我爱你。”

丧尸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长久的空白，随后迸发出激烈的情绪，他死死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在他掌心写下了一个字。

信。

他终究没有罗伊那么特殊，无法亲口说出想说的话。赵禹从空间找出那封没拆的信，拆开后，发现里面只有一首诗。短短四行，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他喉结滚动，终于说出一句，“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宋陌终于像是了结了心愿似的，万分不舍地闭上了眼睛。赵禹抱着他，在冰凉的前额上映下一吻，喃喃道，“……睡吧。”

不必因狡诈者的爱而蒙羞，狐狸手中的玫瑰才更加可贵。

何其可幸，何其可悲。

他是拿走玫瑰的人，

也是杀死狐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