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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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再想一想?”西王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修为深湛,虽未能看破夕舞鬼火神灯的掩身之术,但却能感觉到夕舞心术不正,两次三番要雪槐多想,就是觉得雪槐替夕舞入万剐风轮不值,希望他幡然醒悟。然而她如何知道,在雪槐心里,夕舞是比他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别说他现在认定夕舞是清白的,沾了点邪气只是冬阳王带来的与她本身无关,就算知道一切与夕舞有关,他也一定会救她。

在这之前,雪槐确实没听说过万剐风轮的事,但他不是傻瓜,什么是剐,他是知道的,但他没得选择,在见识了西王母的实力后,他知道除了西王母自愿,他拿不到金风玉露,现在西王母肯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他如何会犹豫?如何会后悔?别说只是一个剐字,便是刀山油锅,也是说跳就跳。

“来吧。”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不要啊。”夕舞在心中哀叫,却是半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有眼无珠的家伙,你即自己找罪受,怪不得我。”西王母冷笑一声,一挥手,两名力士托了雪槐身子,从万剐风轮进口直送了进去。

万剐风轮转动,一刀接一刀,那种无可形容的痛,清清楚楚的印在雪槐身上,数刀过后,雪槐几乎就要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但却强力忍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夕舞听到我的叫声,她一定会心痛死。”咬紧钢牙,一刀刀挨过,竟未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头慢慢的从万剐风轮前面的出口出来,西王母眼见他大睁了双眼,钢牙紧咬,脸上的肌肉不绝膻动,却就是不叫一声,也自惊异,低叫道:“好小子,果然有种。”她的眼光瞟向一边的夕舞,夕舞紧盯着前面的大柱子,脸上的肌肉动不了,眼泪却是不绝的流下来,而眼中的痛苦,更是无法形容。

雪槐以为夕舞背转了身,然后他再强忍着不出声,夕舞看不见听不到,就不会太心痛,其实他上了当,夕舞前面的大柱子,光滑得就象镜子一样,他脸上的痛苦和全身血肉淋漓的惨样,夕舞看得一清二楚。

西王母当然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夕舞看见。

夕舞这时心中的痛,没有言语可以形容,因为雪槐所有的痛,都是他给的,如果她不再瞒着雪槐,雪槐如何会去过这万剐风轮?

“槐哥,槐哥,是我错了,是你的夕舞害你受这样的苦痛啊。”夕舞心中泣血,这时如果出得了声,她一定会说出真像,但任她如何挣扎,就是出不了声,她虽也有些灵力,但与西王母比,终究远不是一个档次。

第一轮终于全部过完,雪槐的身子倒在万剐风轮前,再无力站起来,全身的皮肉,没有一处是好的,而神志由于过度的疼痛,也处于短暂的恍惚中,眼前一片白光,就象看过太阳后发黑的情形,但身上的痛,却仍是清清楚楚,那万剐风轮实是一件恶物。

趴了一会儿,雪槐才抬起头,西王母冷笑:“小子,怎么样,滋味不错吧,后面的还要不要挨?想清楚了,还有八遍呢?”

“多谢娘娘关心,其实娘娘小看我了,小子从小跟着义父打仗,挨的刀多了,比这更重的也挨过,这算什么,尽管来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雪槐竭力调匀了呼吸,尽量不让声音不因痛苦而颤抖,到最后,他甚至还打了个哈哈。

他这是说给夕舞听的,更是笑给夕舞听。

如果夕舞没在大柱子上看到,或许真会相信,至少心里会有些安慰,以为那万剐风轮真的没什么。

但夕舞看得清清楚楚,甚至看清了他强笑时脸上肌肉的抖动。

“槐哥,槐哥,不要了啊,我是骗你的,我的伤早好了,爹,帮帮我啊,救救槐哥。”夕舞流血的心,在不绝的叫,但谁也听不到。

在以前,夕舞其实一直是把雪槐当哥哥看,虽然她知道以后会嫁给雪槐,但心中一直有着一种逆反的心理,所以一直是矜持而骄傲的,一直未让雪槐跨过那条妹妹到情人的红线。巫灵那次后,由于雪槐不可思议的变化,她开始对雪槐生出新的认识和新的感觉,尤其在碧青莲对雪槐顷心相爱后,她心中突然生出醋意,也突然就感觉到了雪槐在心中的份量,生出要从碧青莲怀中把雪槐抢过来的心,所以才有在吞天云倪嘴中阴差错负伤的事,然后借着雪槐背负她疗伤求药索吻,跨过妹妹到恋人之间的那条线。然而从那时到雪槐进万剐风轮之前,可以说,对雪槐到底是爱还是吃碧青莲的醋,夕舞心里自己还是不太清楚,至少没有明明白白的去想过,也没有太过明显的感觉。

但就在这一刻,在雪槐一笑中肌肉的抖动里,夕舞心中那扇爱情之门终于轰然打开,雪槐终于深深的铬在了她心上。

有真爱时才会有真痛。

爱得越深,痛得也就越深。

这时夕舞心中的痛,并不下于雪槐身上的痛。

尤其雪槐的痛,是因她的欺骗而来,如果不是她瞒着他,他完全可以不必受这种痛,意识到这一点,夕舞心中的悔痛更是无法形容。

“臭小子,死鸭子嘴硬,我到要看你能硬到几时。”西王母冷笑点头。

雪槐前面,早站了一名待女,这待女手中托了个玉瓶,玉瓶中插着一枝柳条,见西王母点头,那待女取柳条沾了玉瓶中的水,洒在了雪槐身上,雪槐身上皮肉本来尽数给剐开,鲜血淋漓,但这水一洒上去,所有的伤口竟立时愈合,就跟一个好人一模一样,实是神奇之极。

这待女玉瓶中之水,名为无良水,这水如此神异,为什么名字却这般不好听呢,原来这无良水是专为万剐风轮而备,给万剐风轮剐过一遍的人,如果继续再进风轮剐一遍,本来身上肉就是烂的,也痛到极致了,第二遍就反而没有第一遍那么痛,麻木了嘛,但有了这无良水,让所有伤口即时愈合,过第二遍时,便等于和第一遍一模一样,再以完整的皮肉完完全全的痛一遍。这水虽然神异,起心却是歹毒之极,所以才得了无良之名。

见雪槐身上伤口愈合,那两名力士又托起雪槐,进入之先,雪槐举手示意略慢,撕下左手袖子,全部塞进了嘴里。他怕自己终于忍不住,会叫出声来,给夕舞听见。

夕舞从对面的大柱子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这个动作,明白他的意思,那泪更是如山洪决堤,心中不绝哀叫:“槐哥,槐哥,不要了啊,你会活活痛死的。”

在这一刻,夕舞对雪槐爱到了极限,对自己则是恨到了极限,还有一个恨的,便是西王母,她在心中不绝狂叫:“西王母,夕舞对天立誓,你今日加在槐哥身上的一切,我一定要百倍还给你,若违此誓,叫我死后魂魄压在阴山之底,永世不得翻身。”

第二遍再过,痛上加痛,雪槐几乎将嘴中的衣袖咬烂,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连鼻腔里的哼声也没有,只是点头示意再过第三遍,他已经不敢开口说话,因为他可以肯定,声音绝对已经完全变形。

第三遍过,第四遍过。

雪槐始终是老样子,无声无息的忍着。嘴角有血出来,那是因过于用力牙齿里渗出的血,但就是不肯出声。其实到后来他脑中已痛得近乎麻木,所有的东西都已不能再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出声,不要让夕舞听见,她会难受的。”

而夕舞的泪却几乎已经干了。

西王母开始是斜躺在神座上,雪槐一遍遍过,她的身子慢慢坐直,再慢慢前顷,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惊异,而两旁她的弟子更是个个睁大了眼睛。

第九遍终于过去,洒上无良水,雪槐仍然无法动弹,他差不多已经痛昏了,西王母命人取出他口中咬着的衣袖,将一滴金风玉露滴在他口中,而那衣袖则早已咬得稀烂。

金风玉滴入肚,好半天,雪槐才慢慢恢复元气,爬起身来,看向西王母,道:“娘娘,小子挨过去了,这万剐风轮名字倒还响亮,其实不过如此。”

西王母明白他这话是要安慰夕舞,却也实在佩服他的硬气,点点头,道:“小子,真有你的,难怪万屠玄女会把万屠真经传给你,果是人所难及。”挥手一指解了夕舞身上的凝冰**,复命人取金风玉露给雪槐。

身子一得自由,夕舞猛地转向扑向雪槐怀中,只叫得一声槐哥,却就昏了过去,雪槐急将金风玉露滴在她嘴中,西王母也不阻拦,只是冷笑。

金风玉露入肚,夕舞慢慢醒来,雪槐把着她脉,感觉到她心脉回复强劲,大喜,对西王母叩头道:“多谢娘娘赐以仙露。”

“不要谢她。”夕舞猛地里尖声厉叫,看向西王母,眼光里的怨毒,简直不是言语可以形容。

“夕舞,不可以对娘娘失礼,娘娘赐了仙露你的伤才能好,怎能不谢。”雪槐叫。

“是要谢,但我是说不要你谢。”夕舞突地笑了起来:“我会回来谢她的,亲自谢她。”她一直看着西王母,脸上在笑,眼中的寒光却足可以让江河结冰。

西王母自然明白她心中的怨恨,蓦地里仰头大笑,冷眼看了夕舞道:“好啊,我等着。”她当然不怕夕舞,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敬重雪槐的硬气,她会毫不犹豫取夕舞性命,她傲视西方,从来说一不二,如何容得一个小女孩子在她面前发狂。

“你一定会等到的。”夕舞点头,扯了雪槐的手,扭头下山。

出了王母雪山,雪槐停步,拉了夕舞手道:“夕舞,你先回去,我还要去办点事。”

夕舞知道他是要去看碧青莲,猛地扑到他怀里,吻住他唇,深深长吻。

上一次的吻,对夕舞来说,其实游戏的成份要多些,只是要借着那一吻从碧青莲怀中将雪槐抢回来而已,如其说是情人的亲吻,不如说是哄孩子的糖果。但这一次不同,这一吻里,有无尽的爱,无尽的痛,还有无尽的自责和悔恨,是真正的放开了全部灵肉的吻。

一面吻,她的身子还一面死命的向雪槐身上挤着,似乎要将整个人挤进雪槐身体里去。

夕舞有着极好的身材,腰极细,而**极为丰满,雪槐背着她时,自然感觉得到,但那时没有往歪里想的心思,所以触而不觉,而这时就不同了,夕舞故意拼命的挤压着,不仅是她的**,还有她结实而火热的腿,也在雪槐的双腿间不停的磨擦,雪槐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种情形下,如何能不冲动。更何况夕舞是他以生命爱着的恋人。

夕舞猛地挣开嘴唇,火辣辣的看着雪槐,喘气道:“槐哥,我要你,现在就要。”她抓着雪槐的手死命的绞着,指甲深深的扎进了雪槐的肉里去。

“夕舞。”雪槐全身似乎有火在烧,刚要伸手将夕舞抱起来,眼前却突地现出敬擎天威严的脸,刹时间便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略略退开一步,深看着夕舞,摇摇头,道:“夕舞,我爱你,我也想要你,但我们不能就这样,否则义父会责怪你,我一定要得到他的原谅,然后我们才能。”

“你。”夕舞猛地甩开手转过身,但脑中却也飞快的清醒了,她刚才只想就此留下雪槐,再不要与他分开,这时才想起,中间还有很多难处,雪槐爱她,是爱他心中的她,而不是黑幕背后的她,爱的是纯洁的夕舞,而不是七杀教主的女儿。

“先让他去见碧青莲也好,正教对叛师背教之人处罚最重,碧青莲必死无疑,那时激起槐哥恨意,我再去中间略施手腕,不愁他不和爹爹走到一处,那时他才能真正公开的做我的丈夫,否则现在就算和他做了夫妻,也还要处处瞒着他,反为不美。”想到这里,夕舞复又转过身,如雪的双臂勾了雪槐脖子,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而且青莲姐对我们也有大恩惠,你确实该先去看看她。”

雪槐大喜,猛地抱住她道:“谢谢你,夕舞。”

“去吧。”夕舞轻轻推他:“带青莲姐回来,放心,我不会吃醋的。”

“好。”雪槐用力点头,飞掠出去,掠出数步,复又回头,夕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

“我的夕舞真懂事。”雪槐心中象吃了密一样甜,再次挥手,向真如寺掠去。

“碧青莲的生死,是槐哥最终能不能和爹爹与我走到一起的关健,荷叶道人十有**会护短,碧青莲可能死不了,但不死我也要她死。”看着雪槐消逝的身影,夕舞暗下决心,随即再看一眼王母雪山,低叫道:“西王母,你还是趁早自杀吧,等我回来,你将生不如死。”咬牙转身,往回飞掠。

雪槐到佛香山外十里,不敢再靠近,运剑眼悄悄看进去,意外的是,碧青莲竟不在真如寺里,不但她不在,荷叶道人及撞天僧等几大掌教都不在,似乎都离开了真如寺。

雪槐心中奇怪,当下悄悄摸进寺中,抓了一个寺僧来问,这才知道所有人都去了狮子国。狮子国在天朝西南,国王狮子王一直信奉佛教,但最近国中来了个神一道人,宣扬什么神一教,鼓惑国王,要与佛门斗法,布下一气三摧四座大阵,声言佛门中但有人破得他阵,他便率徒众剃发为僧,若破不得他阵,则佛法不如他的道法,便请狮子王改信他的神一教,那狮子王年老昏庸,竟真个听信了神一道人的话,令国中僧人破阵,否则便要灭佛拆寺,狮子国中寺僧虽多,并无了得的高手,当即飞驰向五观三寺求援,荷叶道人撞天僧等商议,近段时间七杀教四处疯狂扩张,这突然冒出来的神一道人,十九也是七杀教下邪道高手,假神一教之名,为七杀教抢地盘,当下决定,就拿这神一道人开刀,灭一灭七杀教的气焰再说,于是八大掌教率高手一齐去了狮子国。至于碧青莲,本来法一紫气道人等都提议要严惩,荷叶道人僵着面子,也不好护短,但镜空师太力保,并以退出五观三寺正教联盟相威胁,僵持不下,最后撞天僧做中,议定碧青莲戴罪立功,所以也跟着一起去了。本来商议的八派共传一个弟子的事,因八派各存私心,争执不下,也作罢了。

雪槐得知竟是镜空师太力保,当下便朝着西南方趴下叩头,叫道:“镜空师太,弟子雪槐给你叩头,我一定助青莲戴罪立功,决不让你失望。”

说实话,一路上雪槐的心就悬在了嗓子眼,如果五观三寺处死了碧青莲,他可真不知道要知么办了,要知道这时的碧青莲在他心里,已决不下于夕舞,都已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镜空师太这么仗义相救,叫他如何不感激万分。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帮碧青莲好好的立下几场功劳,荷叶道人脸上有了光彩,自然就会原谅碧青莲了。当下飞赴狮子国。

狮子国远在西南数千里之外,雪槐遁术虽快,也用了数天时间才到,到国都狮子城外,运剑眼一搜,知道碧青莲等人都在佛光寺里,看来还未破阵,心中可就高兴了,他带夕舞去王母雪山,一来一去迟了好几天,一路上都担心呢,万一五观三寺破了阵,可就没机会帮碧青莲立功了,但高兴之余,却又在城外犹豫起来,要助碧青莲立功,自然要入城才行,但这时法一等人正把他当妖孽,必定一见面就要拿他,他又如何助力?一时苦思无计,踌躇间,绿光一闪,骷碌鬼王却钻了出来,趴下叩头,雪槐心中奇怪,叫道:“你又想玩什么鬼花样?”

“老奴不敢。”骷碌鬼王一脸惶恐,叫道:“老奴叩头,决不是要玩什么鬼花样。”

“没有鬼花样,好好的你叩头干什么,头皮发痒啊。”

“也不是头皮痒。”骷碌鬼王再叩头,道:“老奴叩头,是实在佩服主人的硬气,九过那万剐风轮,竟硬能忍得不吭一声,这份硬铮,当真世间少有,说实话,老奴先前自认为奴,乃是怕了主人的天眼神剑,但这会儿却是心甘情愿的跟随主人,实在是服了。”

雪槐哼了一声,道:“行了,你有话就痛痛快的说吧,不必再拍马屁。”

“是。”骷碌鬼王站起身来,道:“主人是在为不好混进城中发愁是吧,老奴倒有一个换脸术,就是用一张人皮蒙在主人脸上,然后施法让它贴紧,看上去便是换了一张脸。”

听了骷碌鬼王的换脸术,雪槐猛地想到了当日明香红狼给黑水兵换脸混进巨犀城的事,心中一时间感概万千,略一定神,道:“你这法子只怕瞒不过五观三寺中的高人。”

“只要主人助力便成,有主人道力相助老奴小术,只除非荷叶道人撞天僧道力复原,否则以法一紫气几个的本事,不是老奴小看他们,休想看得破老奴的换脸术。”骷碌鬼王昂起下巴,一脸自信。

他虽信誓旦旦,但雪槐仍有疑虑,因为碧青莲对他太熟悉,便换了一张脸,看他身形背影也能认出来,一旦因认出他而神色有变,给法一等发觉,便会指她不但不思悔改戴罪立功反而继续勾搭外奸,那时就弄巧成拙了,但除了骷碌鬼王这法子,却又想不出其它的法子,左思右想,突地想到一计,看了骷碌鬼王道:“你这换脸术是不是随便在身上的什么地方都生出一张脸来?”

“可是可以。”骷碌鬼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脸上迟疑,道:“但生在其它地方。”

“可以就行。”雪槐不等他说完,当即把脑袋后面的头发反拨到前面,再把头巾放下一些,头巾加头发,将一张脸拦得严严实实,道:“你施术,在我后脑勺上变一张脸出来。”

“但变出的脸虽有眼睛却是看不见东西的,主人这么遮住眼睛,还怎么看得见呢?”骷碌鬼王大是犹豫。

“这个不要你管,你只管变出来就行。”雪槐催促,骷碌鬼王只得照做,他如何知道,雪槐另有神剑的天眼可以借用,神剑天眼若长时间往远处看十分耗神,但如果只是看近处,却没关系,而且四面都可看到,比人眼更灵活,虽有大材小用之嫌,却是刚好管用。

骷碌鬼王取一张人皮蒙在雪槐后脑上,吹一口鬼气,雪槐后脑上立时生出一张脸来,这么身子向前脸向后,看上去当真怪异无比,骷碌鬼王看了也自发呆,叫道:“主人,你这么一变,便是再熟悉的人,也没法对你生疑了,只是你看不见。”

“不必多话。”雪槐借天眼看了自己怪异的形象,大是得意,知道骷碌鬼王的话不假,这副样子,便是碧青莲当面,也绝对认他不出,当下命骷碌鬼王重回戒中,自己大踏步入城来,却不是直奔佛光寺,而是去了西城,他剑眼看到,孙荧和碧青莲的两名待女正从西城买了东西赶回佛光寺,他虽换了脸,五观三寺正教中人不可能认识他,但也没个直入佛光寺的理啊,得要个人带进去才行,孙荧就是个好引子,只是怎么才能让孙荧带他进去,到是个问题,他不能直说他是雪槐啊,但一时也想不了那么多,过去再说,谁知不要他想主意,机会自然就来了,原来他反生着脸,形象过于怪异,所过之处,路人无不喧哗鼓噪,围着看的有,更有叫妖怪的,又有一伙无赖少年,一路跟着拿石头扔他,这时孙荧正从一个街角转过来,雪槐心中灵机一动,猛地往地下一坐,便就哭叫起来:“打死人了,我不是妖怪啊,我只是个苦命人啊,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啊。”他这么仰天干嚎,眼泪当然没有,声音却是格外的大,眼角余光则暗瞟着孙荧,果然,孙荧一听他的干嚎声,脸上便显出怜悯之色,急步赶过来叫道:“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打他,快走快走,不许打人。”

见有人管,孙荧三个身上又都背着剑,众少年便一哄而散,孙荧看向雪槐,她自然不可能认得出这反脸人竟是雪槐,只柔声道“这位大哥,你是哪里的,快回家去吧。”

雪槐也看孙荧,眼见她身上衣服光鲜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暗暗点头,想:“看来青莲待她不错,好,这善心的女孩儿也该过点好日子了。”转着心思,冲孙荧一拱手,叫道:“多谢好心的小姐,但我就是一个人,没有家可以回呢。”他时时要照顾自己是反着脸的,因此前面拱手,后面还得把脖子扭过来,特别的别扭,自己也感觉好笑,不过孙荧心善,脸上并没有嫌恶的表情,听他说得可怜,反更显怜悯之色,为难的看了他道:“那可怎么办,要不你赶快出城去吧。”

“没用的,到城外他们也欺负我,到哪里都有人欺负我。”雪槐将头摇得象一个拨浪鼓,侧眼看了孙荧,道:“好心的小姐,你要真可怜我,你就收留我吧,莫看我反脸,我什么都能做的,又天生的神力呢,给你家种地也行,喂马也行,晚间我还能打更,落门上栓我最细心了,若有那贼进来啊,不是吹,我一手一个,提着往墙外一扔就行了。”

他说得嘴滑,孙荧却是一脸为难,叫道:“这个。”

雪槐知道她不太好做主,却偏要逼这善心女孩子,四下一张道:“啊呀,他们都还围着呢,小姐一走啊,他们就要生生把我做妖怪烧死呢,小姐行行好,千万收留我吧。”

这时四下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孙荧自然看见,听到烧死两字,脸上可就变了神色,一咬牙道:“好吧,那你就先跟我们去这里的佛光寺吧,不过收不收你,我不能做主的啊。”

“多谢好心的小姐,我也没名字,都叫我反脸人,小姐以后也这么叫好了。”雪槐跳起来给孙荧做了个揖,跟在了她三个后面。

到佛光寺,远远的便见寺门前围了不少人,大都做公子哥儿的打扮,却抬了一棵树,打着号子在撞那山门,雪槐心中奇怪,却见孙荧变了脸色,叫道:“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赖?”

“这些人怎么在那里撞山门,想当和尚寺里不收吗?”雪槐奇怪的问。

“不是。”孙荧摇头,道:“他们都是这城里的公子哥儿,想见我家小姐,小姐不愿见他们,他们就天天在这里闹。”

雪槐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碧青莲艳名满天下,知道她来,狮子城中王公卿少自然是想要见她一面了,奇道:“不愿见就是不愿见,怎能勉强人,这么撞山门,寺里长老不管吗?”

“他们都是城中王公家的少爷,净智住持不敢得罪他们,说了两次不听,就不敢说了。”孙荧摇头。

这时一个待女道:“这净智住持这么趋炙附势的,还说是什么有德高僧,哼。”另一个却道:“也不能全怪他,法一大师他们恼着小姐也是一个原因,净智住持肯定是听他们说了小姐不好的话,所以才不管的,我昨日就偶然听他们寺里几个僧人说小姐本来就是在外面唱的,再出去唱几曲有什么了不起,那语气,反是怪着小姐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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