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鸡血 杀猪过年(1 / 1)
9、打鸡血、杀猪过年
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中怪事多多,无其不有的是一九六八年下半年,一件事情风靡了大半个中国,一时间,从最高层的中央领导人到最低层的基本群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话说在上海市的一位普通医生,在给革命群众治病的过程中,偶尔发现并琢磨着一个问题,为什么人有时病的恹恹的、为什么常见的大公鸡天天活蹦乱跳、生机勃勃,他就想着把导致它产生这种精神状态的物质放在人的身体上又会怎样,大公鸡除了吃肉外还应该有其它的价值。于是他就潜心研究起来,能不能把活鸡流动着的鲜血给人注射会怎么样,他就开始做着各种尝试,借助工作的便利,发现人注射鸡血后对一些病人有非常显著的效果,打了鸡血就使好多病人开始精神了,精力就变得旺盛了,工作起来有些不知疲倦。但他隐瞒了这样一个事实,就是也有少部分人打过鸡血后有*反应,甚至个别人有死亡的情况,这是在医学界绝不允许发生的事!但在文化大革命中各种发现和发明都是十万火急、火烧火燎的,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个人非常急功近利,忙不迭的在医学论著上发表了独特的见解,说:人只要是注射了大公鸡的鲜血后就能治百病,能健康长寿,开始只将这篇文章内部发表,有些领导人看了并试用过,发现的确有着积极作用,于是流言迅速传开,说是周恩来总理打了鸡血,感到精神焕发,精力无限,建议全国人民都来尝试,用现在的说法就是,中华民族有了个惊人的发现!有可能在世界上获诺贝尔医学奖,在中国仅供领导人使用,一旦传开人人都知道此事就不得了,大家都健康长寿怎么办,还要处在保密阶段,此事便以文革的速度风传到祖国大地。
于是在边境小村明德这样的小村庄,大家也忙活起来,每天人们纷纷手提个大公鸡在养路段的卫生所前排起长队。你奶奶是卫生所的医生,天天忙的不亦乐乎,把公鸡的鲜血抽出,用同一针管再注射到人的体内,人们注射了鸡血后感到非常精神。又传说大公鸡白色的效果最好,于是全村的白色的大公鸡就都用上了,我爸爸领着我天天排队打针。付万强也参加了,打针时我妈妈便说付段长的肉皮太厚,针扎不进,大概天天这样办白鸡也越来越少了,或者效果并不大突出,此事兴了月余,后来便偃旗息鼓了。
一九六八年的下半年是个丰收的年份,在北大荒,土地肥沃的流油,一望无际的农田到处是黄灿灿地的一片。但是,那年人们都满怀激情的搞批斗,人人都认为自己是办大事的人,大家打着红旗到处造反,象秋收这样的小事都抛在了脑后。冬天人们抛弃在大地的土豆都冻软了,下雪后玉米地里带着未收获的玉米棒子象打败仗后垂头丧气的士兵耷拉着头立在白雪茫茫的农田里。那时家里养了一只猪,天天需要采猪食菜,看着大田的农作物没人要,我就跟着我爸爸到土豆地里去收获了。那是我一生中首次干活最累的一次,小小年纪的我扛着用麻袋装的沉甸甸的冬土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农田里,我拖着疲倦的身躯在挣扎地干着,初次感到世界真痛苦,人生在世真的是不容易啊。我成熟的早,到十二三岁能感到很大了。记得那年在秋天,我独自一人在结烈河上钓鱼,看着平静的河水缓缓地向下流去,自己不知怎么就忧郁的唱着一首当时的歌:“心里的歌汇成河,心里的话涌起波,我有千只歌要唱,我有万句话要说,千支歌万句话,千万句并成一句说,敬祝**万寿无疆。您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永不落。”,这首歌曲以后我经常唱,可以说,到今天还时常哼哼,它又伤感又有些抒情。有一阵开始兴起了“三敬三祝”运动,就是人们早晨吃饭前要右手持**语录本面对**和**的大幅画像,一边向右上方举一边唱“东方红”,唱毕喊一声:“**万岁,万万岁”!中午吃饭前也用同样的声调唱:“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亲……”,唱毕同样喊一声:**万岁,万万岁!晚饭前同样唱:“大海航行靠舵手”,然后高喊一声:“敬祝**万寿无疆!林副主席永远健康!”。我爸爸唱歌嗓子不行,还总走调,但因家庭成分属“四类分子”不敢不做,而且要带头做。于是呼,全家一起由我爸爸带领开始了“三敬三祝”。我爸爸妈妈她俩都跑调,三姨唱的最标准,唱的很认真,她还会点儿美声唱法,还有点小时在剧团的基础,飚起了花腔女高音,倒不怯场。合唱变成了领唱,我和姨奶、小静小声跟着唱,于是,歌声变成了“男女声四混唱”的声音,我们家由此坚持了约一个月的时间。学校纪老师是我们家的隔壁邻居,他也可能受到了我们的干扰,但不得不在班级上表扬了我,说黄新军家唱的好,我们家全听到了。
一九六九年的春节快到了,全家人为欢度一个祥和的春节而忙碌的准备着,办年货、做冰灯、买鞭炮,我爸爸奶奶忙的不亦乐乎。不知为什么村里的供销社买了很多元宵未卖利落,积压了不少,小村的路上天天有卖元宵的。天气就要暖和了,元宵很快要化冻无法保存。于是上边号召:大家快买元宵,比白面还便宜。这买元宵就是爱国、爱党,甚至要上升到就是爱**了,村里的大喇叭天天这样叫喊。我爸爸考虑到元宵的确比白面便宜,一斤不到两毛钱,而白面是几毛多钱,它要便宜些,而且这买元宵是响应党和政aa府的号召,但是八毛钱一斤一般家庭还是买不起的,那时一个工人每天仅挣一元六角五,我爸爸每月加上加班费才五十多元,普通家庭只有一个挣钱的,天天需柴米油盐酱醋还要买点儿菜,基本上每月工资花的光光。记得你姥爷家四口人,刚有你大舅,你姥省吃俭用,勤俭持家,有一个月家里仅剩下两分钱!我爸爸见元宵比白面便宜,家里是双职工,可以说是养路段最富的人家,就买了十斤,但哪知元宵不能顶面吃,吃多是又甜又是有点恶心,反正我不怕甜食,直到吃得我又跑肚又拉稀,从那后一见了元宵就条件反射的有点儿恶心。
家里养的猪一年了到了年底该杀了。这只猪算是我这一生的第一个*物,一年到头,给它收集猪食就使我忙的脚打后脑勺,天天要给它准备吃的,夏季野菜多还好办,就采了各种野菜给它吃,以东北到处都有的野蒿子为主,秋季和你奶奶撸野草野菜籽儿,撸得双手起了大泡。到了冬季就麻烦了,一下雪地里白皑皑一片,我们就从菜窖里挑些烂萝卜白菜土豆拌一些糠煮熟后喂它。有时等它吃完食,在圏里睡觉的时候,我便和它趴在一起,和给它垫圈的茅草堆滚在一起用手给它挠挠肚皮,这时猪舒服的直哼哼,就会把肚皮尽可能地往上翻,以让你方便的给它好好的挠痒,好像也懂人性。要杀它时我非常舍不得,这是天天陪伴我的好伙伴儿,伤心地我还流了眼泪。你奶奶说:杀它前给它称称重,要知道它有多少斤,于是乎几个帮忙的养路段道班上小伙子,把它捉住五花大绑,不管它又踢又蹬,又喊又骂地坚决抗议。大家用杠子抬着,用一个大秤一称:吓!竟有二百斤重!这时他们先在室外垒了临时用的灶,放置一口大锅盛满水烧开,就开始杀猪了。请来的屠夫用把一尺多长的尖刀从猪脖子上往心脏方向一捅,此时,猪身中的热血如喷泉般、哗哗流到配有各种调料的盆中时,猪由开始时的大喊大叫变成呼呼的喘息声,渐渐没了动静。然后就从猪脚处用刀子划个刀口吹气、猪的全身浇满热水,浇热水前主持人大喊:“别急,要先把猪鬃拔掉”,原来生猪鬃能卖钱,一个猪的生猪鬃可卖三块多钱。然后,用一铁片开始往吹过气浇完热水的猪身上刮毛,很快,一个白灰色的物体变成了白生生、赤条条的果体猪,又开始动刀了,一会儿,一头白白净净的果体猪被分割成十来斤一块的肉块和一大堆由猪头、尾巴、脚和内脏构成的猪下水,这还不算完,为了提高下水的可食性,又端来了大部分由血、水和各种调料组成的液体灌进大肠、小肠,翻弄后洗好的猪肠内,就这样,大量生血肠又调制成功。接下来,要招待宴请来帮忙的伙计们和全养路段走得近的好朋友们了。那时有个习惯,哪家要杀猪,都要请上左邻右舍、各种朋友大吃一顿,在过去,这些人平时吃不上酒肉,平时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大家要借机解一下馋。于是各种美食在最快的时间内烹制好,如熘肝尖、熘肥肠、熘肉段、生白菜拌凉菜,血肠拼盘、熟猪蹄、热肥肠、炖排骨等近八个大菜端上桌,所谓桌子是东北的炕桌。在热炕上摆它三四桌,这三十来个人便大朵快颐,恰逢要过年,吃它个酒足饭饱,几桌菜如风扫残云般的一干二净。少不了有几个喝多酒的,席间互相:“亲弟兄”“好哥们”的,穷尽爷们间的好词儿,个别的有人还会猜个拳,吆五喝六的比划几下,有的一醉到底,要主人搀着或背着才能回家。
那次,养路段段长富万强也喝多了有些昏迷不醒,我爸爸便把他背回去,可能他也不胜酒力,冬天半路走到一个斜坡处竟然跌了一跤,生生把富段长的右臂摔断,养了好长时间,后来富段长用绷带调个膀子到处走来走去,一时被大家传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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