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走笔(2 / 2)
油泼辣子面
人说南辣北甜,意思是南方人能食辣椒,嗜辣成狂。譬如一代伟人毛泽东,吃啦成癖世人皆知,而四川的麻辣系列,则闻名于天下。
能食辣者,本事也!
但商洛人敢以此比高低。
回商洛头一天,我就去领教陕西纯粹的油泼辣子面。辣子面馆在古镇西端,经营者年已古稀,练就一手绝活,方圆百里无人不晓。这不大的面馆,据说曾落座过一朝主席胡耀邦。
看老者擀面如同杂耍一般,一张面在他手里竟被玩的响亮、庄严、细腻、诙谐,有如汉唐诗赋。
一碗面往面前一摆,便是一碗汪洋,一层红油。吸进腹中,初绝不甚辣,之后,就在不知不觉中便扩撒于周身,到最后便舌干、流汗;唇裂、泪下。我放眼四邻,无论男女,各守汪洋,一片唏嘘。问对面坐的汉子,汉子曰:这是咱这嗒的骄傲,咱这嗒有两大特点:一是辣子,够味;一是秦腔,够韵!
辣子、秦腔,耐人寻味。
辣味浓郁,秦腔刚强、豪放,不也是一种精神吗?
秦腔
古镇今非昔比,街宽了,楼高了,现代化的装潢使之多姿多彩了。但是音响效果颇佳的卡拉ok歌舞厅,光临者却寥寥无几,而东头的一家茶馆却热闹异常。原来,这茶馆请来了一位吼秦腔的把式。
我从面馆出来向东走约百米的样子,只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吼叫:
“傻-孩-子-河-南-连-天-遭-天-旱!”这悲苍的音律,的确使人骨也铮铮,血也滔滔。寻觅过去,果见茶馆里外都是人,许多人挤不进去,就在外面听戏,一老者满脸皱纹纵横,口叼旱烟杆儿,竟听得入神,摇头晃脑,悠然自得。一曲终了,我问他年轻时是否也吼过?老者张开没牙的嘴,说:“年轻时我也是把式里。想当年商洛上下,方圆百里,那个不知道我?”
把式就是行当的意思,只有那些艺技深强者才能由此冠称。我生在商洛,深受秦韵的感染,知道商洛人对秦腔感情尤深。那年月日子焦苦,乡民们喊着与天斗与地斗与阶级敌人斗的口号,喝的是包谷糁子,但吼起秦腔来却精神抖擞。后来我问过一位民间艺人,他说,秦腔有健身之妙用,有个头痛脑热的病,只要吼他几声秦腔,此病必除,一如气功师发功,妙在那一声声嘶喊中!
秦腔,秦民之魅力。秦民们可少衣缺食,惟独这秦腔不能不吼。人们借助秦腔高兴时宣泄,寂寞抒哀,红事助兴,白事壮行。如此刚强豪爽的精神,难怪是秦人之声了。
我忘不了秦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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