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2 / 2）

李一斗说：

quot之所以调我到宣传部，也是因为猿酒节的宣传需要，我毕竟是酒类学博士。quot

余一尺嘲讽道：

quot博士前。quot

他从酒柜里拿出三只水晶玻璃杯，把quot绿蚁重叠quot倒进去。那酒在杯里绿得令人不安。

莫言临来酒国前，翻阅过一些酒类专著，知道了一些品酒的规矩。他接了杯，先把鼻子触到杯上嗅了嗅，然后挥手扇去沾染在鼻子上的酒气，又把杯子送到鼻下，深深地唤着，然后屏住气息，闭着眼睛，装出一副深刻思索的模样。良久，他睁开眼，说：

quot果然不错，古香古色，典雅庄重，果然不错。quot

余一尺道：

quot你小子，果真还有两下子。quot

李一斗道：

quot莫老师是天生的酒才。quot

莫言得意地笑起来。

这时候，眼镜姑娘出来说：

quot总经理，水放好了。quot

余一尺用他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莫言手中的杯子，说：

quot干了，你洗个澡，洗完休息一会儿，还可以睡两个小时，七点钟开早饭，我让她们来叫你。quot

他喝干了杯中酒，戳戳李一斗的膝盖，说：

quot博士，我们走。quot

莫言说：

quot你们也在这儿睡会儿吧，挤一挤。quot

余一尺挤挤眼睛说：

quot本店不允许男客共眠一室。quot

李一斗还想啰嗦，余一尺推他一把，说：

quot你给我走吧！quot

这时，我把莫言这甲壳抛掉，打哈欠，吐痰，脱鞋脱袜子。响起轻轻地叩门声。我慌忙把脱了一半的裤子提起来，略整了一下衣衫，过去开了门。那个眼镜姑娘小马一闪身就进来了。

她满脸笑意，那股睡眼惺忪的劲儿没了。莫言心血潮动，一本正经地问：

quot有事吗？quot

小马说：

quot总经理让我往浴盆里倒点绿蚁重叠。quot

莫言说：

quot往浴盆里倒酒？quot

小马说：

quot这是我们总经理的发明。他说用酒洗澡对健康有利，酒能消毒灭菌，舒筋活血。quot

莫言说：

quot不愧是酒国。quot

小马拿起那瓶开了塞子的quot绿蚁重叠quot，走到卫生间里去，莫言紧随着她进去。卫生间里还有一些蒸汽未散，飘飘袅袅的，很有情调。小马把那大半瓶酒倒在浴盆里，一股浓烈的酒味挥发出来，很刺激。

小马说：

quot好了莫老师，您快洗吧！quot

她笑着往外走，莫言恍惚感到小马的微笑含着绵绵的情意，感情冲动，几乎想伸胳膊搂住她，在那红扑扑的脸上亲一口。但他咬着牙克制住了冲动，放那小马出去。

莫言走出卫生间，站着发了一会儿怔，便开始脱衣服。房间里温暖如春。他脱光了，用手抚摩了凸出来的腰腹，在穿衣镜前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心里充满自卑。他庆幸自己适才没犯错误。

他跳进浴盆，忍受着热辣辣的水与酒的刺激，把身体慢慢地顺到水里去，只露着头颅，枕在浴盆圆润的边缘上。加了酒的浴水呈现出温柔的绿色。好像有无数根细针，轻轻地戳着皮肤，有微微的痛感，但异常舒服。他赞赏地骂起来：quot这鬼侏儒，真会享受！quot几分钟后。痛感消失，周身的血以空前的速度循环着，他感到周身的关系都被理顺了。又待了几分钟，汗从头上冒出来。他的身体体会着大量泄汗的快感。他想：多年未出汗了，毛孔都堵塞了应该让丁钩儿泡在倒了quot绿蚁重叠quot的澡盆里，然后再让一个女人进来，这是惊险小说中的常见细节

洗完了澡，莫言披上了一件散发着香草味儿的浴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他感到有点渴，便从酒柜里找了一瓶白葡萄酒，刚要开塞子，小马又进来了。这次她连门都没敲。莫言有点紧张，慌忙把浴衣带子扎好，把腿藏起来。其实说他紧张也未必准确，那种感觉好像是幸福。

小马帮他把酒瓶启开，给他往杯子里倒了酒，说：

quot莫老师，余总经理让我来给您按摩。quot

莫言的脸上渗出汗珠。他结结巴巴地说：

quot天就要亮了，算了吧！quot

小马说：

quot这是我们余总经理的命令，您就别推辞了。quot

莫言躺到床上，让小马按摩。他把精神集中在一副冰凉的手铐上，才避免了犯错误。

吃早饭时，余一尺嘻嘻地朝他笑，弄得他很不好意思。他想说什么，又觉着多余，反正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李一斗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莫言看到他眼圈发青，脸上挂灰，关切地问：

quot你没回去睡会儿？quot

李一斗说：

quot省报的一篇稿子，急着要，回去赶了出来。quot

莫言给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他喝了酒，说：

quot莫老师，胡书记说，让您上午先参观一下市容，下午他设宴招待您。quot

莫言说：

quot胡书记那么忙，就不必了吧？quot

李一斗说：

quot那怎么能行呢？您是真正的贵客，我们酒国还要靠您这支大笔杆子给好好扬扬名呢！quot

莫言道：

quot我算什么大笔杆子。quot

余一尺说：

quot莫言兄，吃饭吧！quot

李一斗说：

quot莫老师，吃饭。quot

莫言把椅子往前拉拉，胳膊肘子拐在铺了雪白台布的餐桌上，灿烂的阳光从高大敞亮的窗户射进来，小餐厅里处处辉煌。轻柔的爵士乐在天花板上响，很远。那小号吹得动人。他想起了按摩过自己的眼镜姑娘小马。

早餐有六个小菜，青翠的，鲜红的，个个可爱。还有牛奶、煎鸡蛋、烤面包片、果酱、馒头、小米粥、咸鸭蛋、臭豆腐、芝麻小烧饼、小花卷样数多得数不清。中西合壁。

莫言说：

quot一个馒头一碗粥足矣。quot

余一尺道：

quot吃吧，别客气，酒国吃不穷。quot

李一斗说：

quot莫老师喝什么酒？quot

莫言说：

quot清晨空着胃，不喝了。quot

余一尺说：

quot喝一杯，喝一杯，这是规矩。quot

李一斗说：

quot莫老师胃不太好，喝杯暖胃的姜酒吧！quot

余一斗喊：

quot小杨，来倒酒。quot

一个女服务员应声而至，模样比小马还要清秀。莫言看得有些呆。余一尺戳他一下，说：

quot莫兄，我一尺酒店的姑娘怎么样？quot

莫言说：

quot都是广寒宫里人。quot

李一斗说：

quot酒国不单出美酒，还出美女。西施和王昭君的娘都是酒国人。quot

余一尺和莫言都笑了。

李一斗认真地说：

quot别笑别笑，学生言之有据。quot

余一尺道：

quot别胡说了，要论瞎编乱造，莫言是你的祖师爷呢！quot

李一斗也笑着说：

quot学生班门弄斧。quot

说笑之间就把早饭吃完了。小杨过来，递了一条喷过香水的热毛巾给莫言。莫言接了毛巾，擦罢手脸，感到一辈子没这么神清气爽过，摸一下腮，感到光滑滑的，很嫩。心里非常舒坦。

李一斗说：

quot余老板，中午就看你的了！quot

余一尺说：

quot难道还要你嘱咐吗？莫兄千里迢迢而来，酒家怎敢怠慢！quot

李一斗说：

quot莫老师，我叫了一辆车跟着，愿意走就走，不愿走就坐车。quot

莫言说：

quot让开车师傅忙去吧，咱们慢慢走着看吧！quot

李一斗说：

quot那也好。quot